八百里水泊梁山,北临东平府,南接济州。在水泊之外东南西北四个方位各开设一个客店,乃是梁山接待各地投奔好汉的去处,也兼顾打听消息的任务。
大军在四个方位暂候,便有水军逐步将人接到屹立于水泊中的梁山上。
梁山主寨,南侧有一宽大码头,叫做金沙滩,大军出入皆走此处。宋江等众位头领先行乘船登岸。由金沙滩向上山走去。
先过一处旱寨,再过断金亭,经三道关隘上了山顶。一面杏黄大旗迎风招展,上书“替天行道”四个大字。大旗后面便是忠义堂。
忠义堂内,正中供奉牌位,乃是天王晁盖。之前数把交椅,依次排列。宋江在众好汉的拥簇下来到忠义堂。
卢俊义亲自请宋江坐那第一把交椅。宋江忍不住感慨:“区区在下,不过郓城一小吏。多赖众兄弟关照,从江州救我出来,这才有了今日坐着第一把交椅的福气。现今想来,这第一把交椅便该众兄弟同坐。”
众人立刻各自恭维。宋江这才勉强坐下。又让卢俊义坐第二把交椅。然后是智多星吴用、入云龙公孙胜……
之后又有些纷乱,铁扇子宋清立刻安排酒食,众人饮宴欢畅。
赵妍儿坐到角落,观察这一众好汉,只觉这群人能够聚在一起也真是奇怪。
他们性格各异,有的开朗、有的沉闷。有的豪爽、有的小家子气。有的义气、有的自私。甚至说有的善良、有的邪恶。却真就在这忠义堂中其乐融融。
赵妍儿不得不把目光投向宋江,不可否认,这小黑矮子当真厉害,若是没他,现在还互相敬酒的人,没准下一秒就刀剑相向了。
宋江仿佛感受到赵妍儿的目光,转过头来向赵妍儿敬酒,问道:“宋铁兄弟初到,若有什么需要,尽可以去找我那兄弟宋清。一应事务由他安排。”
说着叫来宋清与赵妍儿见礼。宋清过来笑道:“都是本家,好说好说。宋中官有事尽管吩咐。”
赵妍儿还真不客气,说道:“我上山来,是参加董将军婚礼,还请公明哥哥早日操办。”
宋江要赵妍儿上山,就是想将她留在山上,怎么肯快办婚礼,说道:“此等人生大事,还要请公孙先生算一个好日子。”
赵妍儿便看向喝的开心,正给孙二娘看手相的公孙胜。
公孙胜见众人都看自己,连忙说:“算日子这种事情,还是要沐浴更衣后才准。今日怕是不成了,明日也不行,我还要斋戒三天。就四天后再算吧。”
宋江立刻装作无奈的说道:“看来宋铁兄弟要多留几日了。”
赵妍儿自然知道宋江什么打算,实际上卢俊义几人也都提醒过赵妍儿,宋江一定会多留她几日,最后生米煮成熟饭,让赵妍儿彻底留在梁山。
但赵妍儿表面上却装作不知宋江算计的样子,说道:“如此正好,我也应当做些准备。我家帝姬也算半个东平府人,便是新娘子的娘家人。这几日我便充作娘家人做准备。”
宋江自无不允。赵妍儿便对董平说:“我即是娘家人,这新娘子便该到我院中居住。”
董平当然不愿意,他还没生米煮成熟饭,怎么肯轻易放人。
但他初到梁山,也没什么根基,不敢违抗宋江的意思,便也只能忍痛割爱。
于是当天晚上,赵妍儿便在自己居住的院子里见到了被五花大绑的程婉儿。
董平亲自送人过来,特地嘱咐道:“宋中官可要小心,这程小姐可是个厉害角色,你可要看好了,莫让她了断了性命。”
赵妍儿道:“董将军放心,必定让你早日迎娶娇妻。”
董平没有多说什么,他觉得既然到了梁山地盘,管你什么中官内侍,总是要听宋江哥哥的。
董平走后,程婉儿被带到一间房子。房内程婉儿依然五花大绑,赵妍儿则遣散众人,只留自己在房中。
自被灭满门已经过去几日,程婉儿的精神状态好了不少,见到赵妍儿屏退左右,心中不由更加生无可恋。
暗道:“这无耻之徒竟然投靠了匪贼。我落入他手中怕是没什么好事,一会儿若是有机会,便想办法与他同归于尽。”
赵妍儿查看了程婉儿状况,觉得还可以与她沟通,便问道:“程小姐,可想报仇?”
这话让程婉儿一怔,她自然做梦都想报仇,可如今情况,报仇自比登天还难,更何况这宋铁也是不可信的。
赵妍儿立刻看出程婉儿心中的怀疑,便解释道:“程小姐不乏细想,我在帝姬手下做事,又怎么会投降梁山?”
这一点程婉儿倒是认可的,在帝姬手下那是她都求之不得的好事,怎么可能转投梁山。但程婉儿还是不信,谁知道他是不是终于被帝姬发现了真面目,才上了梁山。
赵妍儿知道她还有疑虑便道:“一会儿我给程小姐解开嘴上束缚,程小姐却莫要做什么咬舌自尽之类的傻事。我自有办法证明自己。”
程婉儿立刻点头,赵妍儿将勒着程婉儿嘴的布条给解下,见她没什么过激行为,才撤下防备,说道:“其实我来此地,乃是奉了帝姬命令,帝姬想要对付蔡京一党,如今却势单力薄,便有招降梁山一伙儿为己用的想法。这才命我上山。”
程婉儿却问道:“我与你之间,没什么信任可言,你说你能证明自己说法可信,只管证明便是。”
赵妍儿却并不着急,说道:“我想先知道,你觉得你的仇人是谁?”
程婉儿对赵妍儿问话有些不解,反问道:“我的仇人,不是董平还能是谁?”
赵妍儿道:“你父亲素来与驸马爷不和,这般结果,未必没有与驸马爷争斗的原因。”
程婉儿道:“官场斗争,虽也有生死,但那是正途。即便我父斗争失败,落得个身首异处、抄家灭门的下场,我也不会怪罪佘通判和帝姬。但那董平,原是朝廷命官,却背信弃义,做得那强盗勾当,杀灭我全家,只可恨我一弱女子,文不能设下毒计,武不能提刀杀人。报不了血海深仇。”
赵妍儿观察程婉儿表情,又听她所言,知道这就是她的真实想法,便也不藏私,说道:“殿下也厌恶董平弃一府百姓而投敌的行为,所以我打算在梁山诏安前除掉董平,程小姐可愿意助我?”
程婉儿道:“我却信不过你,帝姬自有除暴安良的想法,可谁知道你又是何种想法?”
“程小姐放心,我没什么主见,殿下的想法便是我的想法。”赵妍儿笑着给程婉儿解开绳索。不待程婉儿活动双手,便抓住程婉儿手腕,放到自己心口,说道:“程小姐不信,便摸摸我的心跳,看我是否撒谎。”
程小姐以为这人又要轻薄于她,抗拒的想要抽开手。但她的手触碰到那胸前的柔软,整个人立刻像被人点了穴位,僵直在了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