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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原城外,

一队打着南朝旌节的人马,正沿着官道迤逦而行,

使团规模不大,仅百余人,护卫精悍,车马简朴,正是赵构朝廷派出的那个以“犒军”为名,实为探听虚实的非正式使团,

正使乃是礼部侍郎周胤,副使则为枢密院都承旨郑怀仁,

两人坐在马车中,望着窗外景象,面色复杂,

与他们想象中兵荒马乱,民生凋敝的边镇不同,这河东之地,在镇朔军的控制下,竟显得秩序井然,官道平整,田亩阡陌纵横,

虽已是初冬,田间却仍有农人忙碌,修缮水利,积肥备耕,沿途所经市镇,虽不及江南繁华,却也商铺林立,人流不绝,百姓脸上并无太多惶恐之色,反而有种难得的安定,

“这……当真是那‘汉奸流寇’贺烽治下?”

周胤忍不住低声疑惑:“观此民生,倒有几分治世景象,”

郑怀仁冷哼一声,他是坚定的主和派,对贺烽素无好感:

“不过是表面文章,笼络人心罢了!周侍郎切莫被其迷惑,贺烽与耶律大石勾结,屠戮士绅,迁民塞外,乃朝廷心腹大患!”

周胤默然,他并非迂腐之人,眼前所见与临安流传的种种妖魔化贺烽的言论,实在相差甚远,

正思忖间,前方蹄声如雷,烟尘扬起,

只见一队黑甲骑兵如旋风般驰至,约有百骑,军容严整,杀气凛然,在使团前方数十步外齐齐勒马,动作整齐划一,显示出极高的训练水准,

为首两员大将,并未着全甲,只穿箭袖武袍,外罩黑色大氅,一人面容儒雅,目光沉静,一人虬髯环眼,不怒自威,正是昔日大宋西军名将,如今镇朔军麾下大将——种师道与种师中兄弟,

“来者可是使节?”

种师道声音平和,却自带一股威严,

周胤连忙整理衣冠,与郑怀仁下车,拱手道:

“本官大宋礼部侍郎周胤,这位是枢密院都承旨郑怀仁,奉陛下之命,特来犒劳河东将士,不知二位将军是?”

种师中声如洪钟:“我乃种师中,这位是家兄种师道,奉我家王爷之命,特在此迎候,”

种师道!种师中!

周胤和郑怀仁心中俱是一震,此二人当年在西北对抗西夏,战功赫赫,名满天下,后来京城事变,他们二人带西军进京勤王……

再后来,镇朔军提兵进京之时,朝廷曾派这支西军去阻截,却不想随镇朔军北去……

没想到今日竟在此地相见,而且两人俨然已成了贺烽麾下重将,

“原来是种家二位老将军!”

周胤语气不禁带上了几分敬意:

“久仰大名,不想在此相逢,”

种师道淡淡道:

“周侍郎客气了,往事已矣,如今我等皆是为王爷效力,保境安民,王爷知你们远来辛苦,已在太原城内备下酒宴,为诸位接风洗尘,请随我来,”

说罢,调转马头,与种师中并辔而行,引着使团向太原城而去,

一路上,种氏兄弟并不多言,但那股百战宿将的彪悍气息,以及身后那百名沉默如铁的黑甲骑士,无形中给使团众人带来了巨大的压力,

郑怀仁看着种氏兄弟的背影,心中五味杂陈,连种师道,种师中这等人物都甘心为贺烽驱策,这镇朔王,究竟有什么魅力?或者说,是什么可怕?

进入太原城,更是让周胤等人暗自心惊,城防坚固,守军精神饱满,装备精良,街道干净,市面繁荣,往来士卒百姓见到种氏兄弟,皆自发行礼,眼神中充满敬畏,而非恐惧,

这绝非一群流寇土匪所能营造出的气象,

接风宴设在了原太原府衙,如今是镇朔军河东行营所在,宴席算不上奢华,但酒肉丰盛,气氛却略显沉闷,

酒过三巡,郑怀仁按捺不住,试探着开口:

“种将军,如今北地纷乱,金人虽暂退,然狼子野心不死,贺……镇朔王雄才大略,拥兵数十万,何不与朝廷联手,共击金人,恢复中原,亦不负当年同为大宋臣子之情谊?”

他这话看似提议联手,实则暗藏机锋,点出贺烽曾为宋臣的旧事,隐含指责其自立之意,

种师中闻言,豹眼一瞪,就要发作,却被种师道用眼神按住,

种师道放下酒杯,目光平静地看向郑怀仁:

“郑承旨,此言差矣,当初京城危殆,官家……嗯,赵构南渡,弃北地军民于不顾时,可曾念及‘臣子之情谊’?宗泽老元帅在时,屡请北伐,朝廷可曾真心支持?”

他语气不疾不徐,却字字诛心:

“至于共击金人……呵呵,我家王爷在云内,西京,辽西与金人血战连场,收复故土,解救黎民之时,南朝又在做什么?是与金人秘密媾和,还是散布谣言,中伤我军?”

周胤和郑怀仁脸色顿时变得难看至极,

种师道继续道:

“王爷常言,天下非一人之天下,乃天下人之天下,能安民者,便得天命,如今我镇朔军治下,北地汉儿,契丹,奚,渤海诸族,皆能安居乐业,共御外辱,南朝若真有同心抗金之志,便当约束边军,开放贸易,使我河东百姓能得江南粮米盐铁之利,而非在此空谈‘情谊’,”

他顿了顿,声音转冷:

“至于联手……就不必了,王爷有令,河东防线,固若金汤,不劳南朝费心,只望贵朝君臣,能记取王爷那句‘唇亡齿寒’之理,莫要自误即可,”

一番话,软中带硬,既驳斥了南朝的虚伪提议,又展示了镇朔军的自信与实力,更毫不客气地揭穿了南朝此前试图“联金制贺”的短视行为,

宴席气氛顿时降到了冰点,

周胤心中苦笑,他知道,这次“探听虚实”的任务,恐怕不会有什么“柔和”的结果了,

这种师道兄弟俩本就是原大宋军中武将,后来归附了镇朔军,贺烽派种氏兄弟来接待,本身就是一种强硬的态度的展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