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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蹑手蹑脚地摸出林子边缘,那七名身着乎浑邪战甲的囚犯被推在最前头。

米风和多克等人则低垂着头,混在队伍中后方,白色斗篷将他们秦军的制式装备遮掩得严严实实。

单提兰走在队伍最前面,感觉自己每一步都沉重的要命。

他在心里拼命给自己打气:“呼……冷静……冷静……就和以前一样,过去蒙混过关……蒙混过关……”

纷乱的思绪不受控制地飘回了他的学生时代。

他是个极好学的人,在艾达留学时,不满足于本专业的课程,经常跑去蹭课。

而有些他感兴趣的军事类、前沿科技类课程,往往是满员甚至保密的。

克里姆林国立大学管理严格,但他乎浑邪公派生的身份本身就有一定便利,可这还不够。

为了混进那些紧闭的教室,他不得不“装”出一个又一个身份。有时是“王庭研究院”的年轻技术专员,拿着不知从哪里弄来的、印着模糊钢印的旧证件;有时则干脆冒充某个部门的下级军官,凭借着乎浑邪人天生的彪悍体魄和那点从家乡听来的、半真半假的军队见闻,居然屡屡得手。

得益于艾达与乎浑邪的盟友关系,国立大学的许多教授和管理人员即便有所怀疑,也多半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默许了这个“好学”的乎浑邪年轻人加入本该封闭的课堂。

就这样,在艾达留学的三年多里,他几乎把克里姆林国立大学几个敏感学院的秘密课程蹭了个遍。

而他也足够谨慎,从不在同一个学院使用多个假身份,直到毕业,竟也安然无恙,未被戳穿。

这次……也和以前一样,不是吗?

他试图用过去的“成功经验”安抚自己狂跳的心脏。

正恍惚间,一个比他还要魁梧、身着花旗重型防弹甲的身影如同铁塔般骤然挡在他面前,几乎遮住了他所有的视线。

“站住!”一声低沉的呵斥。

单提兰猛地惊醒,这才骇然发现,自己心神不宁之下,竟然带着队伍走到了离营地哨卡不足十米的地方!

周围密密麻麻的花旗大兵,或明或暗,无数道目光如同探照灯般聚焦在他们这支小小的“巡逻队”身上。

没有接到明确的攻击指令,这些花旗士兵暂时还保持着对“友军”的克制,但枪口都已微微抬起,处于随时可以击发的状态。

单提兰感觉自己的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他颤抖着手,依照乎浑邪军人见面时有时会摘盔示意的习惯,笨拙地摘下了自己的头盔。

头盔下露出的,是一张符合乎浑邪人特征的、棱角分明的脸,但更重要的是,那张满脸横肉,一道旧伤疤从眉骨斜划到下颌,为他平添了几分凶悍。

而此刻,由于极度的紧张,他的眼神完全失去了焦点,显得空洞而茫然。

拦路的花旗军士显然被这张脸和这眼神结结实实地“震慑”了一下,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

在他解读里,这种“空洞”绝非怯懦,而是一种对周围一切,包括他本人在内的、彻头彻尾的蔑视!

“干什么的?”军士勉强稳住心神,用蹩脚的乎浑邪语喝问,试图在气势上压过对方。

他自恃身材高大,但在卸下头盔、完全展露出身形的单提兰面前,他竟然感觉不到丝毫优势。

更让他恼火的是,对方似乎连正眼都没瞧他一下!

其实单提兰是不敢,他骗骗大学里专注于学问的教授们尚可,此刻面对的是荷枪实弹、杀气腾腾的花旗大兵,他感觉自己下一秒就要心脏骤停!

单提兰全身的肌肉都在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心跳声在耳朵里如同擂鼓。

这种巨大的心跳声几乎可以被外界听到。

他生怕自己一开口就暴露了内心的恐慌,或者做出什么错误的举动,因此只能僵在原地。

在后方紧盯着他的米风和多克看来,此刻的老单全身上下简直都是破绽,随时可能崩溃。

然而,在那个花旗军士眼中,情况却截然不同。

这人沉默如山,眼神骇人,面对质问毫无反应,这绝非常人!

他们确实接到了有关左贤王部队在要塞西侧活动的通报,这边出现一支巡逻队似乎也说得通,但他们的真实目的是什么?

是来营救白天被抓住的那些乎浑邪侦察兵?

还是来近距离监视,甚至图谋那辆要命的卡车?

无论哪个,都绝不能让他们得逞!

“你们没有授权。”军士改用花旗语,语气强硬地重复,试图打破这令人窒息的沉默。

“……”

单提兰依旧没有任何回应。

“我说,你们没有授权!”军士壮着胆子又吼了一句,声音里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焦躁。

也就在这时,他的目光无意间扫过了单提兰胸口护甲上那个用马克笔新鲜画就的、线条狞厉的狼头图腾。

他并不认识这个具体标志属于哪个部门,但直觉告诉他,身上带着这种隐秘标记的人,绝对不是普通的巡逻兵!

丫的,这伙人搞不好是乎浑邪的特种部队或者更麻烦的秘密警察吧?

一个念头不可抑制地在他脑中升起,让他握着枪柄的手心渗出了汗水。

“哦。”

单提兰喉咙里干巴巴地挤出一个音节,声音不大,但在死寂的雪夜里却清晰得吓人。

哦???!

他身后伪装成巡逻队员的众人,无论是秦军还是乎浑邪囚犯,心里同时“咯噔”一下,仿佛一道霹雳在脑中炸开。

老单这唱的是哪一出?!

一个“哦”就完了?这算什么反应?!

对面那个花旗军士和他周围的士兵也明显懵了,脸上写满了错愕和不解。

哦?然后呢?你们是走是留?

到底要干什么?

这反应完全超出了他们的预期,就像蓄力一拳打在了空处,说不出的别扭和诡异。

米风在队伍后面看得心急如焚,冷汗都快下来了。

他下意识就想迈步上前,替完全宕机的单提兰解围。

可他刚有动作,胳膊就被多克死死拽住,同时他自己也瞬间惊醒——这时候他一个“巡逻队员”贸然出头,只会更引人怀疑!

而僵在原地的单提兰,心跳快得像是要从嗓子眼里蹦出来,大脑一片空白,彻底死机。

他眼神放空,直勾勾地“瞪”着前方,其实什么也没看进去,完全依靠着身体的本能僵硬地站在那里。

然而,米风刚才那下意识欲上前又止住的小动作,却被对面警惕的花旗士兵敏锐地捕捉到了。

后面的人想干嘛?要替他们老大出头?

还是说……这个领头的乎浑邪大汉根本不屑于亲自跟我们这些小兵废话?

就在这诡异的僵持中,那名花旗军士显然承受不住这种无声的压力,他按住耳麦,开始低声与前线指挥部通话:

“前指,前指,哨卡A7报告。这边有一伙乎浑邪巡逻兵……是,对,人数大约二十……对,领头的……他不愿意说话,态度很强硬……嗯……好,我知道了,等待进一步指示。”

完了!他在呼叫上级!

单提兰虽然大脑混乱,但这句话他听懂了。

一旦上面真的去找乎浑邪方面验证,或者下达什么明确的指令,他们这支冒牌货立刻就会原形毕露,死无葬身之地!

极度的恐惧像一桶冰水当头浇下,反而让单提兰从完全宕机的状态中一个激灵惊醒过来。

他猛地回过神,鼻腔里不受控制地发出粗重的喘息声,胸口剧烈起伏。

他拼命想让自己冷静下来,想办法挽回,可极度紧张之下,脑子完全不听使唤,不知道哪根筋搭错了,一句混着豁出去的愤怒和色厉内荏的咆哮脱口而出:

“让你问了吗?!!”

这一声吼,如同平地惊雷!

!!!

那花旗军士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嗓子吼得浑身一激灵,周围士兵更是条件反射般“哗啦”一声齐齐举枪,无数个红点瞬间在单提兰白色的斗篷上乱颤。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单提兰仿佛触发了某种自我保护机制,开始用一种极其僵硬、毫无起伏的语调,机械地背诵起来:

“乎浑邪……王庭禁卫……受命检查……并协同防御。”

他每个字都吐得很慢,字与字之间带着不自然的停顿。

这并非他刻意营造威压,而是大脑彻底空白后,仅能依靠肌肉记忆挤出的、事先准备过的说辞。

他还能做什么?

难道要当场哭出来吗?不,绝对不行!

妈的,单提兰,想想你自己!

一个声音在他内心狂吼。

你是汗国万里挑一的精英,是高能物理领域备受瞩目的学者,是从小到大从未落于人后的翘楚!

面前这个,不过是个花旗大兵,仅此而已!

他拼命用过往的荣耀给自己构筑心理防线,试图压住那几乎要将他淹没的恐惧。

“请让开。”

他继续用那干涩、缓慢的语调说道,与其说是命令,更像是一种固执的宣告。

那哨兵被他这反常的、带着某种偏执感的姿态慑住了,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小步。

单提兰虽然已经极力克制,但他庞大的身躯、空洞的眼神和这诡异的说话方式,组合在一起,无论如何都像是在进行无声的“威胁”。

“我……我要询问一下后方……”鉴于之前刚被单提兰吼过,哨兵居然真的询问了一嘴。

单提兰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他。

“那……我就当你默认了?”

……

“前指……这……”

哨兵按着耳麦,语气变得犹豫,似乎在接收新的指示,“……好……好……明白了。”

他抬起头,对着周围的士兵挥手:“都把枪放下!”

枪口悻悻然地垂了下去。

“你们可以进去,”哨兵侧开身子,让出通道,但补充道,“但不能接近作战中心和核心区域,我们会派人……”

“谢谢。”单提兰生硬地打断他,根本没听后面的限制条款。

他直接用自己的肩膀撞开还有些挡路的哨兵,带着身后一群心脏都快跳出嗓子眼的队员,头也不回地、几乎是直线地走进了营区,将那群面面相觑的花旗士兵甩在了身后。

“妈的!那个乎浑邪大只佬,眼神像是要活撕了我!”

他们刚走远,那名哨兵就忍不住对旁边的战友低声吐槽,抹了一把额头并不存在的冷汗。

“别说你了,我们刚才也发怵。”

另一个士兵心有余悸地附和,“这家伙身上一点杀意或者怒气都感觉不到,但不知为什么,就是让人觉得……他绝对是个狠角色,那种一言不合就能拧断你脖子的类型。”

“太恐怖了,那眼神,那张脸,配上那说话的调调……我看见他们身上的狼图腾了,你见过其他乎浑邪人有吗?搞不好都是特种兵!”

“理解……算了,咱要不要跟上去盯着?”

“你还真去跟?把这烫手山芋交给里面、守在卡车周围的兄弟们头疼去吧!咱们就老老实实守好这门口就行!”

“也是……那彪形大汉确实够吓人的。对了,前指到底是什么情况?怎么就放他们进去了?”

“西边和左贤王派来的那伙人冲突升级了,指挥部那边焦头烂额,要求我们这边保持克制,在一定程度内满足乎浑邪人的‘合理’请求,但绝不允许他们接近作战平台和核心装备。放心吧,就他们这十几二十个人,在咱们营地里翻不起浪,根本伤及不了卡车分毫。”

“行吧……”

另一边,单提兰带着众人僵硬地走入营区内部,直到拐过一个帐篷,暂时脱离了门口哨兵的视线,他才仿佛被抽干了所有力气,机械地抬手将头盔重新戴上。

几乎就在他戴上头盔、接通内部通讯的瞬间,耳机里就炸响了多克压低了声音却怒气冲冲的咆哮:

“老单!!!你他妈在干什么?!我们要的是从旁边绕过去!不是大摇大摆走进来!现在好了!我们他妈在花旗人营地正中心了!所有人都注意到我们了!怎么办?你就打算这么带着我们直线穿出去吗?!还有,你刚刚那是什么反应?!一个‘哦’?!然后直接撞进去?!你……”

“多克!”米风冷静地打断了多克的连珠炮。

他显然看出了单提兰状态不对,那僵硬的步伐和刚才近乎失控的举动都说明老单已经到极限了,人家是个科学家,其次是囚犯,见过世面,但是哪有这样的大风大浪。

“事已至此,先进来总比在门口被识破好。冷静点,让老单喘口气。”

通讯器里沉默了片刻,传来多克粗重的呼吸声:

“……是,抱歉,我太激动了。对不起,老单。”

“……”

“你生气了?别那么小气嘛,我这不是急的吗?”

多克见单提兰没反应,又补充道。

“……”

单提兰不是生气了,他甚至没完全听清多克在说什么。

他的大脑在过度紧张和恐惧的冲击下,已经彻底断线了,此刻正处在一种茫然的神游状态,只是凭借着身体的本能,深一脚浅一脚地跟着感觉往前走。

“下次这种事,还是别为难他了……”米风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