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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聂家给牢头下毒,是当今圣上授意,我娘在牢门前上吊时,舌头伸得老长……”

她声音突然哽住,二十年前乱葬岗的腐臭味仿佛又涌进鼻腔,“嘉泽,我小时候还在聂府花园里,用他给的糖糕喂过兔子。”

谢嘉泽猛地将她搂进怀里,听见她后背剧烈起伏。

记忆里那个总带着书卷气的扶凌萱,此刻像被抽走了所有生气:“阿萱,你还有我。”

“可我只剩报仇了。”扶凌萱推开他,抓起案上的酒盏狠狠摔碎,瓷片飞溅在聂才良脚边。

“从乱葬岗爬出来那天,我就告诉自己要活下去,可现在我才知道,我每一天的呼吸,都是拜这些刽子手所赐。”

回王府的路上,扶凌萱始终望着车窗外。

谢嘉泽握住她冰凉的手,被她轻轻抽开:“别碰我,我身上有聂才良的酒气。”

她低头嗅着袖口,突然开始干呕,惊得谢嘉泽连忙叫停马车。

深夜的王府书房,陈太医诊脉时眉头越皱越紧:“世子妃脉象虚浮,恐是忧思过度。”

谢嘉泽看着蜷在榻上数房梁的扶凌萱,接过药碗坐到她身边:“把药喝了。”

“喝了就能让我忘了乱葬岗的老鼠啃食尸体的声音吗?”

扶凌萱突然转头,眼神空洞得可怕。

“你知道聂才良说什么?他说当年是他偷偷让人少灌我两碗迷药,我才能从死人堆里爬出来。”

她突然笑出声,笑声里带着哭腔,“多可笑,我的命是仇人施舍的。”

谢嘉泽将药碗重重搁在桌上,烛火被震得摇晃:“阿萱!你看看我!我们谋划这么久,不是为了让你把自己困在仇恨里!”

“那是为了什么?”扶凌萱猛地坐起,散下的长发遮住半张脸。

“你以为我在听风茶馆真的只是套话?当他说出我娘死状的那一刻,我恨不得把他的舌头剜下来!”

她抓起枕边匕首抵在自己颈间。

“嘉泽,你说我现在冲去聂府,能不能亲手捅死那个道貌岸然的老匹夫?”

谢嘉泽脸色骤变,夺过匕首时划破了手指。

“胡闹!你若出事,仪华在扬州冒死收集的证据还有什么意义?”

见她眼神稍有松动,他按住她颤抖的肩膀,“还记得我们在码头说的话吗?等扳倒聂家,去江南看雪。”

“江南的雪再美,能盖住我爹娘的血吗?”扶凌萱喃喃道,突然抓住他染血的手按在自己心口。

“这里早就空了,从聂才良说出真相的那一刻,就空了。”

窗外惊雷炸响,谢嘉泽突然将她紧紧压在怀中,任凭她捶打推搡。

“空了就把我装进去!你还有我,有仪华,有王府上下愿意为你拼命的暗卫!你以为那些迷药、退路、接应的人都是为了什么?”

他扳过她的脸,额头抵着她的额头。

“是为了让你好好活着,风风光光地看着仇人伏法,而不是变成一具被仇恨啃食的空壳!”

扶凌萱的动作渐渐停下,滚烫的泪水滴在谢嘉泽手腕的伤口上。

远处传来更夫打更声。

她终于低声开口:“嘉泽,我好怕。怕仇人死得太容易,怕自己撑不到那一天。”

“我在。”谢嘉泽擦掉她脸上的泪,将药碗重新端起。

“药凉了,我再去热。喝完好好睡一觉,明天我们一起审聂才良,让他把知道的都说出来。”

扶凌萱望着他转身的背影,忽然叫住他:“如果……如果有一天我失控了,你就用剑指着我。”

谢嘉泽脚步顿住。

“我会用这把剑为你披荆斩棘,但永远不会指向你。因为你是扶凌萱,是那个敢在皇帝眼皮底下设局的人。”

他晃了晃药碗,“而现在,这个人该把药喝了。”

扶凌萱盯着那碗还冒着热气的药,喉间泛起苦涩。

二十年来,她喝过数不清的苦药,从冷宫里的馊粥,到逃出宫时为躲避追杀服下的假死药,每一口吞咽都像是与命运较劲。

可此刻,这碗寻常的安神汤,却让她突然生出怯意。

“药太苦了。”她听见自己沙哑的声音,像个耍赖的孩童。

谢嘉泽愣了一瞬,随即嘴角扬起:“早备好了。”

他从袖中掏出个油纸包,展开来是几块桂花糖,“宋嬷嬷听说你没胃口,特意让厨房做的。”

糖块在烛光下泛着蜜色,他掰下一小块,轻轻放进药碗,“搅一搅,就不苦了。”

扶凌萱望着他搅动药碗的手腕,那道被匕首划破的伤口还渗着血丝。

“疼吗?”她忽然伸手,指尖悬在伤口上方,最终却只是虚虚握住他的手腕。

“这点小伤算什么?”谢嘉泽笑着抽回手,“当年你在城郊被刺客划伤,自己咬着布条处理伤口都没喊过疼。”

见她仍盯着伤口出神,他突然将药碗送到唇边,“张嘴。”

“你做什么?”

“既然怕苦,我替你喝。”

谢嘉泽作势要饮,却被扶凌萱一把抢过碗。

“胡闹!这是安神药,你喝了明日怎么上朝?”

话一出口,她自己先怔了怔——这种熟悉的互怼,仿佛让紧绷的神经暂时找到了支点。

“这就对了。”谢嘉泽摸了摸她的发顶,“会骂人,说明气顺了。”

他挨着她坐下,窗外雨声渐小。

“其实我早该想到,聂家那些腌臜事会刺激到你。从今天起,审聂才良的事交给我,你就在府里好好歇着。”

“不行。”扶凌萱摇头。

“我一定要亲耳听他把话说完。聂才良清楚我爹娘怎么死的,知道皇帝和聂家怎么算计的,这些话我必须当面听他说。”

谢嘉泽看着她眼下的青黑,叹了口气。

“行,但你得答应我,安全第一。现在聂才良像被逼急的疯狗,指不定会做出什么事。”

他从袖子里掏出一卷纸。

“这是新安插的眼线传来的消息,皇帝和三皇子因为军火生意闹掰了,聂家夹在中间两头不是人,正是动手的好机会。”

扶凌萱快速翻看纸张,目光停在最后几行。

“聂崇山身边的谋士周仲元?这人跟了聂崇山二十年,是他最信得过的人,要是能让他反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