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遥驾驶着露易丝的 SUV,缓缓驶向位于纽约下城区的“唐人街”。一路上,繁华都市的喧嚣在车窗外此起彼伏,而他的思绪却已飘向即将抵达的那片充满浓郁家乡气息的地方。
常听人们笑谈:“世界上凡有人群的地方,就有华人;凡有华人的地方,就有宫保鸡丁。”如今身临其境,萧遥对此深信不疑。
刚踏入唐人街,熟悉的国语、五花八门的方言便在耳边交织回响。街道两旁,中文报摊、播放着中文节目的电视,鳞次栉比的商店、摆满特色礼品的礼品店、散发着诱人香气的中餐馆,还有那些冒着热气的街边小吃店,一一映入眼帘。
甚至,街道两边还整齐地摆放着堆积如山的水果、药材、海鲜摊位。卖百货的大婶操着流利的中文叫卖着,和那些写着漂亮汉字的招牌相得益彰,仿佛置身于国内的某个热闹集市,这里俨然就是一座原汁原味的中国城。
萧遥不禁在心中感慨:“中国人真是个庞大而又坚韧的群体啊!”当今全球 200 多个国家和地区,都有华人忙碌的身影,他们在异国他乡努力工作、勤奋学习、用心生活。
最初,他们远渡重洋“下南洋”闯荡,带去了中华美食、悠久文化以及承载着家乡味道的中餐馆。后来,他们的足迹遍布全世界,中餐馆也如繁星般开遍了世界的各个角落。
回溯改革开放之初,当莘莘学子有机会负笈海外时,不少人在出国前会“临时抱佛脚”,匆匆跑到饭馆里学艺。
特别是那颇具难度的“颠勺”,只见大厨们手中的炒勺上下翻飞,火助油势,油助火威,炒勺里的食材在烈火中迅速翻炒,瞬间便有了“像模像样”的雏形。因为在海外流传着这样一句话——背着一口中华炒勺,就可以走遍天下。
正是由于中餐有着这样独特的发展背景,“开中餐馆”在海外首先成为华侨华人养家糊口的重要媒介,甚至可以说是他们维持生存的一种必要手段。也就是说,在海外发展的发轫期,中餐馆的实际生存意义远远大于文化传播意义。
萧遥就这样一边开着车,一边沉浸在这些思绪中感慨着。不知不觉间,他在一家老字号的中医门口停了下来,推开车门,走了进去。
“先生,有什么我可以帮到你的?”见有顾客上门,一个二十七八岁的年轻男子热情地说道。大概因为看到萧遥同样是中国人,男子的语气显得格外亲切。
“谢谢!”萧遥微笑着回应,随后从上衣口袋里随手掏出一张纸,轻轻放到了柜台上,“我需要这些药材,麻烦帮我分开打包。”
“好的,没问题,先生。”男子拿起药材清单仔细看了看,作为店伙计兼学徒,他清楚自己该怎么做。“你的国语说得真不错,新移民?”男子一边准备抓药,一边随口问道。
萧遥只是微微笑着点点头,没有过多言语,转而开始打量起这间小小的药房。男子似乎察觉到萧遥不是个健谈的人,便不再多问,默默开始照单抓药。
“你的老板呢?我怎么没有见到?”过了好一会儿,萧遥突然打破沉默问道。
伙计被这突如其来的问题吓了一跳,下意识地拍拍胸脯,略带埋怨道:“吓死我了,你知不知道人吓人吓死人啊!还有,我们老板今天不看病,你如果是想看病,明天再来吧!”
伙计言语中有些不快,以为萧遥又是来找自己老板看病的,而且刚刚还把自己吓了一跳。
却见萧遥轻轻摇摇头,说道:“我不是来找他看病的。”
“那你来干嘛?还买这么多中药,难道不是你家里有病人?”伙计好奇地追问。
“秘密!”萧遥故作神秘地眨眨眼,“把这个给他,就说楼下有位姓萧的先生找他,我知道他在。”说着,萧遥从口袋里掏出一张黑色的卡片,递给伙计。只见卡片上刻着一条威猛的金龙,在灯光下隐隐散发着神秘的气息。
“这……”年轻伙计面露难色,“我们老板休息时一般都不见客的,尤其是陌生人!”
“陌生人吗?”萧遥摇了摇头,语气笃定,“我不是,你去吧,见到这张卡片他就会见我的。”
男子将信将疑地看了看萧遥,又低头看了看手中那张神秘的卡片,犹豫片刻后,还是离开了柜台,朝着楼梯口走去。萧遥则不慌不忙地动手包起伙计还没有打包好的药材。
二楼上,一间有些昏暗的客厅里,传出一个带着恼怒的嘟囔声:“怎么回事?不是说了今天不看病的,又是谁来找我啊?真是的!”
“老板……”伙计心里有些害怕,唯唯诺诺地说道,“楼下……楼下……楼下有位先生,他……他让我把这个交给你,说你就会见他的。”
伙计一边说着,一边小心翼翼地慢慢移动身体,来到还用毯子盖着头睡在摇椅上的人身边。此刻,他心里把萧遥的祖宗八代都问候了个遍。要知道,他老板平时一般不发火,可一旦发起火来,那场面可是相当可怕的。
记得有一次,有一群白人来店里捣乱,老板一个人就把那群家伙打得缺胳膊少腿的,从此在唐人街上闯出了赫赫威名,没人不怕他。当然,老板的医术也是有口皆碑的。
摇椅上的人只是轻轻嗯了一声,盖在头上的毯子丝毫没有拿下来的意思,只是从毯子中伸出一只手,说道:“给我吧!对了,他有没有说姓什么?”
伙计赶忙将卡片交到那只伸出来的手上,回答道:“说了,他说他姓萧。”
“什么?再说一遍。”只见那人从摇椅上猛地站了起来,连毯子掉在地上都顾不上了。
伙计被老板这突如其来的反应吓了一跳,完全不明白为什么老板听到萧姓会如此大的反应。也许是察觉到自己的反应有些过激,那个被叫作老板的人拍了拍伙计的肩膀,说道:“你出去吧,顺便把那位萧先生请上楼来。”
“好的!”伙计忙不迭地点点头,默默退了出去。
“唰~”在伙计走后,窗帘被人用力地拉了开来,刺眼的阳光一下子从外边照了进来,映照出一张年轻的亚洲脸庞,看上去比刚刚进来的伙计还要年轻一些。
年轻老板拿出那张刻有金龙的黑色卡片,仔细端详了一番,随后又小心翼翼地收了起来。接着,他快步走到衣橱前,从里面拿出一套黑色的西服,开始认真地换起来。
“怎么样,你的老板愿意见我了嘛?”见伙计回来了,萧遥身体斜靠在柜台上,手里提着药问道。“对了,这是药钱,多出来的算你小费!”说着,萧遥递过去一些钱。
对于小费,伙计无所谓地耸了耸肩。从萧遥的语气中,他不难看出对方的自信。虽然不知道这份自信从何而来,但显然他是对的。“先生,这边请!”伙计恭敬地说道。
萧遥跟随伙计来到楼上客厅,年轻老板看到萧遥后,对伙计说道:“李浩,今天你提前下班吧,算给自己放个假,工资照发。”
“谢谢,老板!”伙计向老板道了感谢,走的时候还顺便轻轻地把门带上了。
等确定李浩离开后,只见年轻老板突然单膝跪地,对着站在窗前的萧遥恭敬地说道:“天罡,见过少爷,不知道少爷到来,罪该万死。”
“起来吧!”萧遥依然背对着天罡,静静地看着外边人来人往的街道,语气平静地说道,“你们这批人中就你最闲了,现在有件事要你去做……”
“请少爷吩咐,属下赴汤蹈火,万死不辞。”只见天罡再一次单膝跪地,坚定地说道。
萧遥微微不可察地嗯了一声,说道:“我要你去保护一下瑟琳娜,你应该知道的,她最近可能有麻烦。”
“少夫人?”天罡疑惑地抬起了头,看着萧遥的背影。
“对。”萧遥转过身来,示意天罡站起来,“瑟琳娜身边的人虽然有些本事,不过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必要的时候可以格杀勿论。”
“天罡”深知,从这一刻开始,他必须全力以赴保证瑟琳娜的安全,哪怕出一点问题,他都将万劫不复。
看着萧遥远去的汽车,“天罡”思绪如潮。在他心中,没有人能真正知道自己少爷在想什么,又有着怎样的后手。如果说这个世界上有什么人是他看不懂的,那毫无疑问就是自己的少爷。
“喂,李浩,我有事要出去几天,药店你帮忙看一下。”天罡在电话里匆匆交代一番后,趁着华灯初放,悄然消失在了唐人街外熙熙攘攘的人流里。
“萧,你可是有点过分了!”露易丝见到回来的萧遥,佯装生气地抱怨道,“配几副中药,你都去了两个半小时了,宴会都结束了,你在干嘛?是路程太远吗?还是你出去找女人了?”
“好了,露易丝,你就不要说了,我想萧一定是有什么事情耽搁了,是吗?萧。”瑟琳娜微笑着帮萧遥解围。
“是的,出去见了个老朋友。”见瑟琳娜帮忙说话,萧遥也就借坡下驴了。况且他今天出去确实是见人了,没什么不可说的。
“朋友?在纽约你有朋友吗?除了我们。”露易丝一脸不信地看着萧遥,瑟琳娜则一脸好奇,不过她还没有八卦到像露易丝那样追问下去。她刚刚不过是随口一说,想替萧遥解围,不想让露易丝为难萧遥罢了。
“爸爸都有朋友的在纽约,酒店的叔叔都是爸爸的朋友。”安若有些不服气地开始为萧遥抱打不平,“我们吃饭都不要钱的,住的房间也不要钱。”
“真的嘛?faye你爸爸可真厉害!”露易丝捏了捏安若的小脸蛋,似是夸奖又似是挖苦,同时对萧遥更加好奇了。要知道,椰岛酒店可是一家超五星级酒店,更何况萧遥和 faye 住的还是总统套房。
“好了,faye,和爸爸去趟厨房,有事情需要你帮忙!”萧遥笑着对安若说道。
安若听到爸爸叫自己帮忙,高兴地从沙发上滑下来,终于逃离了露易丝的“魔掌”,嘴里还嘟囔着:“露易丝阿姨都喜欢捏 faye 的脸蛋,都会不漂亮的。”
等到 faye 和萧遥消失在客厅的时候,露易丝有些神神秘秘地坐到瑟琳娜旁边,问道:“难道你就不好奇他去了哪里嘛?”
“为什么?为什么我要好奇?”瑟琳娜不明就里地看着露易丝,好像真的不明白她的意思。
“好吧,你赢了!”露易丝无奈地叹了口气,这天实在没法聊下去了,她感觉自己“伤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