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老太医瞧见文昭帝进来,哆嗦了一下,当即想要下跪。
结果他发现永安王跪得比他快多了。
“父皇息怒,儿臣知错了!”谢翊宁麻溜地跪到了文昭帝身边,仰起脸,语气急切又诚恳。
“但儿臣出此下策,实在是有十万火急的缘由,求父皇听儿臣解释!”
季老太医:“……”
永安王动作未免也太快,太麻利了点?
他这把老骨头实在跟不上啊!
事不宜迟,他也赶紧凑了过去:“老臣参见皇上。”
文昭帝扫了他一眼:“出去。”
季老太医松了一口气,赶忙道:“老臣告退。”
屋内顿时只剩了文昭帝和谢翊宁。
文昭帝冷冷地看了一眼跪在脚边的儿子,开口道:“朕倒是要听听你准备怎么狡辩。你可知道,你犯的是欺君之罪?”
这要不是亲生的,他早命人拖出去砍了。
竟然敢欺君!
结果,谢翊宁一句话直接让他懵了。
“父皇,赵王意图谋反。”
“什么?”文昭帝吓了一跳。
这确实算得上是十万火急的大事了。
谢翊宁抓住机会,赶忙将赵王这些日子派人盯着棠云婋的事情一股脑说了出来。
紧接着又把当初隐麟卫调查到的事情,还有已知线索的推断说了出来。
谢翊宁语气笃定道:“父皇,当初派人追杀秦王妃,屠戮棠家村灭口的,很可能就是赵王!”
文昭帝听着听着,神色渐渐变得严肃了起来。
如果小儿子的猜测没错,那么赵王这次归京的目的绝不简单。
当初秦王谋逆一案,恐怕还有未曾查清的隐秘。
“所以,”文昭帝的声音低下来,“你故意传出病危的消息,闹得满城风雨,就是为了引蛇出洞?”
“没错!父皇英明啊!儿臣做什么都瞒不过你。”谢翊宁立刻露出了崇拜的神情,随后得意一笑。
“若儿臣命不久矣,那么所有人的注意力都会被吸引过来,包括赵王。他若真有异心,见此良机定会觉得有机可乘,从而放松警惕,甚至加快步伐行动。”
“到时候咱们的人在暗处,正好可以看清他究竟想做什么,趁机揪出他安插在京城里的钉子。”
文昭帝听完沉默着并没有说话。
确实,小石头若是处在“将死未死”的微妙位置,能最大限度地搅动京城的这潭浑水,让藏在深处的鱼儿自己跳出来。
这是目前最快、最有效的破局之法。
谢翊宁见文昭帝沉默,知道父皇心中已然认同他的计划,只是面子上还需找个台阶。
他立刻打蛇上棍,跪着往前蹭了蹭,扯住文昭帝的衣袖轻轻晃了晃,脸上堆起讨好又带着点赖皮的笑容。
“父皇,您也觉得这法子不错,对不对?儿臣就知道,父皇深谋远虑,一定能明白儿臣的苦心!”
文昭帝被他这模样气得想笑,却又强行板起脸,甩开他的手,冷哼一声:“少给朕灌迷魂汤!说什么意图谋反,结果全是你的猜测。证据呢?”
谢翊宁理直气壮:“儿臣这叫防患于未然,为了父皇的江山着想。至于证据,查一查不就有了。”
文昭帝磨了磨后槽牙,知道自己讲歪理不是这混小子的对手,直接换了一个话题。
“闭嘴吧你。你可知你这一病,把你母后和太子吓成什么样子?”
谢翊宁立刻换上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看着他欲言又止。
见他不说话,文昭帝的火气一瞬间又冒上来了。
“不是巧舌如簧,能言善辩么,怎么又哑巴了?”
谢翊宁委屈:“父皇不是让儿臣闭嘴么。”
文昭帝:“……”
谢翊宁见父皇又要炸了,不敢再玩,立刻凑过去认错:“是是是,儿臣混账,儿臣考虑不周!可这不是情况紧急嘛。父皇~~~”
他拖长了语调,又开始晃文昭帝的袖子。
“母后和太子哥哥那里,儿臣可不敢去说,怕他们更生气。求父皇帮帮儿臣,替儿臣解释一二,安抚安抚他们呗?您金口玉言,比儿臣说一百句都有用!”
他眼巴巴地望着文昭帝,直接把这最难的任务抛给了他。
文昭帝看着他这副“我就知道最后还得靠您”的无赖样,又是好气又是好笑。
他岂能不知这小儿子的心思?
他重重叹了口气,伸手点了点谢翊宁的额头,终究是没舍得用力:“你啊你,就会给朕出难题。你先起来,还病着的人,跪着像什么样子。”
谢翊宁心中一喜,知道父皇这话便是原谅他了。
他立刻眉开眼笑地站了起来,还不忘殷勤地给文昭帝捶了捶肩膀:“谢父皇!父皇对儿臣最好了!”
文昭帝无奈地摇了摇头,语气却缓和了下来:“行了,少拍马屁。此事下不为例!还有,你母后和太子那边,你日后自己去解释。”
谢翊宁的笑脸顿时垮了下来。
看他笑不出来,文昭帝笑了:“对了,既是做戏,就给朕做像点。别漏了马脚,白费心机!”
“儿臣遵旨。”谢翊宁连忙答应。
没过多久,赵王的人便看到了文昭帝脸色阴沉地将所有太医都叫来了永安王府,一直待到快关宫门的时候才回宫。
翌日。
宫中便传出了文昭帝病倒的消息。
赵王也收到了这个消息。
他略一思索,觉得这是个好机会。
他先入宫探探虚实,看看文昭帝是不是真的病了。
若他真病了,那谢翊宁的情况很可能不妙。
到时候身为永安王妃的棠云婋估计更手忙脚乱了,他正好可以借着这个机会接触棠云婋,去摘星山庄,还可以试探一下她有没有找到什么东西。
“皇兄病倒了?”赵王喃喃自语,语气沉重。
“既是如此,我这个做弟弟的于情于理都该立即入宫探视。”
“来人,备车。”
他即刻更衣入宫。
看到守在寝殿外的严公公,赵王快步上前,眉头紧锁,压低声音,露出一副关切的表情。
“严公公,皇兄身子一向康健,怎会突然病倒?太医怎么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