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五点的市政厅广场笼罩在薄雾中,消防水枪的轰鸣渐歇,积水退去的地面露出斑驳的墨梅花纹——那是振远建筑承建时埋下的地砖标识。陆明川坐在救护车旁吸氧,目光盯着警戒线内被抬出的局长遗体,法医报告显示其因吸入过量一氧化碳昏迷,溺亡于地下室积水。周正国递来热咖啡,警服肩章还沾着水渍:“省厅调查组已经接管,Sdc高层名单里有三个副市长级别的人物......”
“但mr.m还活着。”陆明川捏紧咖啡杯,杯壁凝结的水珠滴在父亲调查报告的复印件上,新显形的坐标指向城西废弃的墨梅印刷厂。苏晴举着物证袋跑来,里面是从地下室保险柜捞出的金属牌,正面刻着“Sdc创始会员”,背面是朵半开的墨梅:“技术科发现,所有关联人员的通讯软件头像都是墨梅,花瓣数量代表等级。”
印刷厂铁门挂着的铜锁布满绿锈,却没有蛛网。陆明川用翡翠戒指的戒面嵌入锁孔,齿轮转动声中,门内传来老式留声机的杂音。厂房中央的旋转台上摆着十二座墨梅雕像,每座花蕊处嵌着不同年份的硬币——从1998到2025,恰好是Sdc运作的年限。苏晴的手电筒扫过墙面,突然惊呼:“陆队,这是......”
墙面上用人血绘制着Sdc的权力图谱,树根状的脉络延伸向各个政府部门,而所有支线的终点,都汇聚在一朵完全绽放的墨梅图案上。陆明川摸出随身携带的父亲照片,发现老人警服第二颗纽扣的位置,隐约有相同的墨梅刺绣。留声机突然发出刺耳的爆音,转而播放出清晰的对话:
“老陆,墨梅印刷厂要改建成市政厅,这是个机会。”是局长年轻时的声音,“振远建筑的招标书我已经做了手脚,你只要......”
“我不会帮你们做假账洗钱。”父亲的声音带着怒意,“这些钱都是老百姓的血汗钱,你们迟早会遭报应!”
玻璃碎裂声、扭打声、重物倒地声依次传来,最后是急促的脚步声消失在雨声中。陆明川浑身发抖,终于明白为什么母亲始终坚信父亲不是自杀——因为录音里的“坠楼”,分明是谋杀现场的原声。苏晴轻轻按住他的肩膀,厂房顶部的天窗突然透进晨光,十二座墨梅雕像在光束中依次旋转,露出底座的字母组合:m-o-R-t-A-L-I-t-Y(死亡)。
“他们在庆祝每一年的‘成就’。”周正国踢开脚边的铁盒,里面装满带编号的翡翠戒指,“每发展一个高层,就铸造一座雕像。局长是‘墨梅三号’,那朵完全绽放的花......”他的话音被手机震动打断,脸色瞬间惨白,“省厅调查组组长......刚刚坠楼了。”
陆明川的目光突然被雕像底座的缝隙吸引,伸手摸出张折叠的纸条,上面是父亲的字迹:“当你看到这些时,我可能已经不在了。墨梅的根在‘寒潭’,那是他们的资金池代号,坐标在......”字迹被水渍晕开,最后几个数字模糊不清。苏晴突然指向窗外,远处高楼群间,寒潭水库的大坝在晨雾中若隐若现。
水库管理处的监控显示,凌晨四点有辆黑色SUV驶入库区,十五分钟后离开。陆明川调取车辆轨迹,发现其最终驶入了省厅地下车库。周正国掏出配枪检查弹匣:“省厅内部还有他们的人,我们必须亲自去查。”三人驱车抵达时,正遇省厅厅长带着秘书往外走,厅长腰间的翡翠皮带扣在阳光下泛着冷光——与雕像底座的墨梅纹路一致。
“陆警官,辛苦了。”厅长伸手欲握,陆明川注意到他袖口露出的刺青——完整的墨梅。苏晴假装绊脚,手中的金属牌掉在地上,厅长瞳孔骤缩的瞬间,周正国已经将枪口抵住他后腰:“别动,Sdc的mr.m。”
地下金库的密码是厅长女儿的生日,当厚重的库门打开时,整面墙的保险柜泛着冷光。陆明川用父亲的警员证刷开7号柜,里面整齐码放着Sdc的核心账本,每本封皮都印着烫金墨梅,最新一本的封面上,贴着他和苏晴的证件照。苏晴的手指突然被抽屉边缘划破,鲜血滴在账本上,竟显露出隐藏的荧光地图——寒潭水库下方,有个巨大的地下溶洞。
“你们以为毁掉市政厅地下室就能终结Sdc?”厅长被拷在水管上,却突然笑出声,“寒潭的水一天不抽干,墨梅就永远会开花。”他低头看向自己的翡翠皮带扣,扣面缓缓打开,露出微型自爆装置,“不过现在,你们没机会了......”
周正国眼疾手快扑过去,将厅长撞向墙角。爆炸的气浪掀翻保险柜,陆明川护着苏晴滚到桌底,听见混凝土碎裂的声响。当烟尘散去时,厅长已经奄奄一息,皮带扣的碎片扎进他咽喉,而他最后看向陆明川的眼神里,竟带着解脱般的笑意。
救护车的鸣笛声中,陆明川翻开染血的账本,最新一页记录着“清除计划”,他的名字赫然在列,执行日期正是今天。苏晴举着从保险柜里抢出的U盘:“里面有所有高层的生物识别数据,包括......”她突然顿住,目光落在U盘外壳的墨梅图案上,那朵花的花瓣,竟在缓缓闭合。
傍晚的寒潭水库风平浪静,陆明川将父亲的调查报告复印件投入水中,纸页在涟漪中舒展,仿佛老人的手轻轻抚过水面。周正国的手机响起,省厅来电通知Sdc海外账户全部冻结,而正在统计的赃款数额,足以重建三座市政厅。但陆明川知道,真正的胜利不是数字,而是当他望向水库深处时,再也看不见那些隐藏在水下的墨梅倒影。
深夜的警局,陆明川将翡翠戒指、金属牌、录音笔依次摆入证物柜。玻璃反光中,他看见自己身后的白板上,“Sdc”三个字被红笔圈住,旁边新贴了张照片——年轻时的父亲站在墨梅印刷厂前,身后的招牌上,“寒潭”二字被暴雨冲刷得模糊不清。苏晴轻轻推门进来,递上热可可:“厅长办公室搜出封信,是给你的。”
信笺上的字迹力透纸背:“明川,对不起。但墨梅的根太深了,只有用我的死,才能让你们看见土里的虫。”落款处盖着半枚墨梅印章,印泥的颜色,与父亲调查报告上的指印完全相同。陆明川捏紧信纸,抬头看向窗外,暴雨又至,却不再像从前那样带着阴谋的味道。或许这场雨,终将洗净所有的罪孽,让真正的阳光,照进这片曾经被墨梅阴影笼罩的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