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今越闻言,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摇了摇头。
“没有,当时也先正在兴头上,总觉得自己能复刻祖上的荣光呢,怎么可能轻易放人。”
“而这一等,就等到了次年六月。也先在军事上屡屡受挫,加上朱祁钰确实一直在努力斡旋,直到景泰元年八月,在朱祁钰的努力下,朱祁镇这才回到了他忠诚的北京。”
随即,李今越长长地叹了口气,语气里满是惋惜与不解:“讲真的,直到现在,我依旧认为,朱祁钰对他这个哥哥,实在是太心软了。他不愿意下死手,可他哥哥可不这么想。”
“包括那位默许了后面那场政变的孙太后。”
“我能理解她希望自己的亲儿子重登大位,可她难道就不想想,那个搞出土木堡之变,害得京营精锐几乎尽没,朝廷大员、勋贵公卿死伤殆尽的朱祁镇,他还有什么资格,再坐到那个位置上去?”
“这一家子,骨子里都是浸透了自私的人。更别提,朱祁镇复辟后,干出的那些桩桩件件,恶心透顶的事了。”
听到这里,朱棣那颗刚刚放下的心又猛的提到了嗓子眼,他不敢置信的瞪大了眼睛,声音都有些发颤:“今越!你是说?朱祁镇……复辟了?!”
此话一出,不止是朱棣。
天幕之下,一直黑着脸默默听着这一切的朱元璋,眼神瞬间变得狠厉起来。
而刚刚经历完北京保卫战,正处于意气风发阶段的景泰朝君臣,朱祁钰、于谦等人,更是眉头紧锁。
李今越面无表情地点了点头,继续说道:“嗯,朱祁镇被接回北京后,朱祁钰安排他住进了南宫。”
“朱棣陛下您应该知道,南宫虽然不如紫禁城,可地方可不小,足足一万平方米,能摆下二十二个篮球场。当时,朱祁镇虽然不能公开召见群臣,但当时看守南宫的,却是曾经对他言听计从的王骥,可不是朱祁钰的亲信。”
“而他的皇后钱氏,包括他以前的那些嫔妃,都能自由出入,与他一同居住。就连孙太后,也‘数入省视’,时常进去探望。在这七年里,朱祁镇还和不同的嫔妃,生下了三儿三女。咱就说,这待遇可以了吧?他朱祁钰,算得上对得起你这个哥哥了吧?”
“你被俘虏,是人家给你收拾烂摊子,是你身陷囹圄,是人家想尽办法用外交手段把你捞回来的,你回来了,人家好吃好喝把你供着,连看守你的人,用的都是你以前的旧部。这待遇,虽然说比不上‘十全老人’乾隆这种实权太上皇吧,但比起什么齐桓公、赵武灵王、梁武帝,那日子好太多了吧?”
随即,李今越冷笑了一声,吐槽道:“呵,反正要是我,朱祁镇回来没多久,估计就‘郁郁而终’,病死了。”
“要么,就是他为自己的过错深深忏悔,折磨得夜不能寐,心里愧疚啊,于是上吊自缢了。”
“再不然,哼,也可以是‘冤魂索命’,或者是‘刺客入侵’嘛,方法多了去了,反正,他日子想过的舒坦,那是门也没有。”
这番话听得朱棣和天幕下的朱元璋、朱祁钰都是一阵无语。这些理由,是不是也太蹩脚了点……
而此刻,草原上的朱祁镇和后宫里的孙太后、钱皇后更是吓得魂飞魄散。
她们知道,李今越不是信口胡诌的人!她既然这么说,就说明朱祁镇未来真的干了人神共愤的过分事!孙太后和钱皇后这下是真的怕了,她们怕李今越把后面的事说出来,朱祁钰和满朝文武会真的放弃朱祁镇!
而朱棣闻言只是冷哼一声,并未反驳。
这个态度已经很明显了,他对这个曾孙已是厌恶到了极点,觉得李今越的做法并无不妥。一个给大明造成如此巨大、不可估量损失的子孙,毫无价值,也不配再享荣华富贵。
随即,李今越继续说道:“至于‘夺门之变’的过程,Judy陛下,咱们就不过多赘述了。简单来说,就是朱祁镇在南宫待了七年后,趁着朱祁钰病重,在石亨、徐有贞、曹吉祥这三人的帮助下,撞开宫门,复位登基。并且,废朱祁钰为郕王,不久后,朱祁钰便离奇去世。”
说着,李今越的脸色彻底冷了下来:“而朱祁镇复位的第五天,他为了给自己的政变寻找合法性,诬陷于谦‘意欲迎立外藩’,下令将在北京保卫战中挽救了整个大明,保住了半壁江山的于少保,连同范广、王文,以及太监王诚这些在北京保卫战中出过死力的人……尽数处以极刑!”
朱棣的脑中仿佛有惊雷炸响,脸色瞬间黑如锅底。
杀于谦?!
他杀了那个挽救大明国运的于谦?!
这个畜生!他怎么敢!
他怎么敢的啊!他这么做!让往后,天下英豪如何看待他们大明!如何敢为他们大明效力!这个孽障!!!
而此刻,天幕下,朱祁钰浑身冰冷,他难以置信的看着身旁的于谦。
这位临危受命,力挽狂澜的兵部尚书,这位大明的擎天玉柱,未来的结局,竟然是被那个未来自己费尽心力救回来的哥哥,亲手所杀?!
荒谬!这是何等的荒谬!
“不止如此,”李今越的声音没有一丝波澜,却字字诛心:“朱祁镇还将他那个费尽心力,将他从瓦剌接回来的亲弟弟,幽禁在西宫。”
“甚至,他还借他母亲孙太后之口,给朱祁钰下了这么一段评语:‘败朝纲,变乱彝典,纵肆淫酗,信任奸回……滥赏妄费而无经,急征暴敛而无艺……不孝、不悌、不仁、不义,秽德彰闻,神人共愤。’”
李今越说到这里,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弧度,看向了朱棣问道:“朱棣陛下,您说说,这个评语,给咱们明堡宗合适呢?还是给朱祁钰合适呢?”
朱棣没有回答,但他那张铁青的脸,和捏得发白的指节,已经给出了答案。
景泰朝,朱祁钰听着天幕上的话,整个人都气得发抖!
他喵的!老子本来就是个闲散王爷!整日过着逍遥日子!如果不是自己那个倒霉哥哥瞎搞,老子用得着这么累吗?!
需要整日担心屁股底下这个位置坐不稳吗?!需要累死累活,宵衣旰食,生怕自己做不好,被天下人戳脊梁骨吗?!
现在倒好!
老子重用于谦,保住了北京!费尽心机把你这个废物哥哥接了回来!
结果你们他娘的就这么回报老子?!
过河拆桥是吧!
老子现在成了“不孝、不悌、不仁、不义,秽德彰闻,神人共愤”了是吧!
朱祁钰气到极致,反而笑了出来,只是那笑声,充满了无尽的悲凉与愤怒。
他看了一眼身旁同样面色铁青的陈循、商辂等人,此刻的他们也都是一脸阴沉。
毕竟,在场的人们都明白,连于谦他们都被杀了,自己这些人的未来,又能有什么好下场呢!
“就在孙太后给出评语的十八天后,二月十九日,朱祁钰,离奇去世。”
“史书上,没有记载任何原因。”
“但巧的是,天顺年间成书的《病逸漫记》里,记录了这么一条:‘景泰帝之崩,为宦官蒋安以帛勒死。’”
“人死之后,朱祁镇还嫌不够,他削去了朱祁钰的帝号,将他生前为自己修建的陵寝彻底捣毁,还给他上了一个极尽侮辱的谥号——‘戾’!”
听到这里,朱祁钰的脸色已经难看到了极点。
好好好!真是我的好哥哥啊!
对自己这个弟弟,还真是下得了死手啊!
而接下来,李今越所说的,更是让所有忠义之士不寒而栗。
“随即,朱祁镇开始了对景泰朝大臣们的大清洗。”
“陈循、江渊、俞士悦、商辂……这些在危难之际支撑起朝局的骨干之臣,或下锦衣卫狱,或死,或流放,最好的结果,也是削籍为民,黯然离场。”
“更恶心的是,朱祁镇还将北京保卫战中立有大功的范广将军的妻女,赏赐给了投降的瓦剌人!”
“噗——”
朱棣再也忍不住,一口气没上来,只觉得喉头一甜。
他被气笑了,笑声中带着无尽的悲怆与杀意:“好!好啊!朱祁镇!你这么干是吧!”
“你行!你真行!你把为国征战的功臣家眷赏给敌人!你让天下人怎么看我大明!让后世子孙怎么看我朱家!”
“我大明的脸!全他娘的被你这个畜生丢到各朝各代去了!”
然而,李今越似乎嫌这把火烧得还不够旺,又轻轻的添了一把柴。
“哦,对了,现在还有人说,朱祁镇无论如何都废除了殉葬的陋习,算是一大功绩。”
“但问题是……”
“他妈的,这傻逼废除殉葬,是先把景泰帝除汪皇后(第一任皇后)之外的所有后宫嫔妃,全部下令殉葬之后,才下的这道旨意!”
“另外,我再说一句,朱祁镇这人,是真的恶心透顶。”
“他下令把朱祁钰的后宫全部殉葬后,还觉得不解恨,还跑去污蔑自己的弟媳。”
“他在毫无任何事实依据的情况下,公然污蔑朱祁钰的杭皇后‘淫秽’,然后派人捣毁了杭氏的陵寝。”
“这还不算完,这个臭不要脸的,还派人去羞辱朱祁钰的遗孀汪妃(也就是第一任皇后)。”
“当时,朱祁镇派人去索要汪妃随身携带的一条玉玲珑腰带。汪妃悲愤交加,怒斥来使:‘我夫君做了七年天子,难道还配不上这几片玉吗!’”
“汪妃深知朱祁镇是在故意羞辱自己,不愿受此奇辱,当即就要投井自尽,幸好被身边的侍从及时拦下,才没有丧命。”
说完,李今越摆了摆手,一脸的嫌弃:“至于朱祁镇像什么迫害在瓦剌时不离不弃照顾他的恩人袁彬啊,给也先立庙啊等等等等,这些我就不细说了。”
车厢内,一片死寂。
天幕下,朱元璋的脸上,早已没了愤怒,只剩下一片冰冷的杀机。父子二人,跨越时空,在这一刻,想到了一处。
这个让大明蒙受奇耻大辱,让朱家颜面扫地,毫无私德,品性败坏到禽兽不如的子孙……
不能要了!
身为皇帝,你可以私德有亏,可以自私自利,但你起码得是做的像个人吧!你不能是个畜生吧!
你特么现在爆出来的这些事,你让哪个有基本良知的人能接受!
下一刻。
[朱祁钰,立刻把朱祁镇给朕从皇室玉牒中剔除!我老朱家从今天开始,没有这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