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天刚蒙蒙亮。
顾渊和聂媚娘便离开落雁镇,踏入了秦岭山脉。
昨夜,两人在酒楼的包厢内激战半宿,直到后半夜才相拥而眠。
聂媚娘不是娇弱的女子,虽然早上起来时双腿还有些发软,但在顾渊的九阳真气滋养下,但稍作调息后,便恢复了精神。
她看着身旁神清气爽,气息愈发深不可测的男人,心中既爱慕又无奈。
看来自己一个人真是驾驭不住他。
“拿着。”
顾渊将一张钱执事准备的详细地图扔给聂媚娘。
聂媚娘接过地图,展开一看,只见上面密密麻麻地标注着各种记号,山川河流,险地要隘,一目了然。
甚至连一些只有本地老猎户才知道的隐秘小道,都被一点点画了出来。
她不由得暗暗佩服桓家的情报能力。
“我们先去这几个地方看看。”顾渊在地图上指了几个红圈标记的位置。
这些都是风云阁和桓家综合了多方情报后,筛选出的最有可能的藏身之处。
“好。”
聂媚娘收起地图,展现出了她作为顶尖杀手的专业素养,开始在崎岖的山路中辨别方向。
夜照神驹的速度何其之快,寻常马匹在山地中寸步难行,它却如履平地。
在聂媚娘的指引和夜照的恐怖速度加持下,两人只用了半天时间,就探查了地图上标记的三处可疑地点。
一处是废弃多年的山神庙,蛛网遍布,早已荒无人烟。
一处是隐蔽的瀑布后山洞,里面潮湿阴冷,只有几只蝙蝠倒挂。
还有一处是深山中的猎户小屋,主人在半月前就已经下山,屋里积了厚厚一层灰。
顾渊每到一处,只需闭目凝神,以他如今大宗师境界的武道意志进行感知,便能瞬间覆盖方圆数里。
任何风吹草动,任何生命气息,都无法逃过他的探查。
这种堪称神迹的手段,让一旁的聂媚娘看得咋舌不已。
她原本还想凭借自己丰富的追踪经验,寻找一些蛛丝马迹,结果发现根本没有她发挥的余地。
顾渊的搜寻方式,简单,粗暴,却有效到了极点。
“我们去最后一处,金沙溪。”
探查完第三处地点,顾渊再次上马,向着地图上最后一个标记点驰去。
聂媚娘看着他清冷的侧脸,心中感慨万千。
这个男人,无论做什么,似乎都能做到极致。
杀人,他是天下第一。
如今这探宝寻踪的活计,怕是也无人能出其右。
“顾郎,”她忍不住开口,带着几分调侃的语气,“我发现,你若是不当这天下第一,去做个寻宝猎人,或者搞情报工作,肯定也能做到天下第一。”
顾渊闻言,难得地偏过头看了她一眼,淡淡道:“无聊。”
聂媚娘被他噎了一下,却不生气,反而咯咯地笑了起来。
她就喜欢他这副清冷又偶尔毒舌的模样。
两人一路驰骋,很快便来到了一条水流湍急的溪流旁。
溪水在阳光下泛着金色的光芒,两岸怪石嶙峋,草木丰茂。
这里便是金沙溪。
顾渊勒住夜照,闭上双眼,武道意志如水银泻地般铺展开来。
没过多久,他的眉头微微皱起。
“有发现?”聂媚娘立刻察觉到了他的异样。
顾渊没有回答,只是睁开眼,目光投向了溪流的上游。
在那里,他感知到了一股若有若无,却又极为熟悉的气息。
那气息,飘渺,慵懒,玩世不恭,却又深藏着洞悉一切的智慧。
是那个神神叨叨的老道士。
张伯端。
他怎么会在这里?
顾渊心中闪过一丝疑惑,但并未多想。
他双腿一夹马腹,夜照便迈开四蹄,逆着溪流向上游走去。
行了约莫一里路,转过一个弯,眼前的景象豁然开朗。
只见溪边的一块大青石上,一个身穿破旧道袍,头发乱糟糟的老道士,正盘膝而坐,手持一根简陋的竹竿,悠哉悠哉地钓着鱼。
他的鱼线,甚至没有鱼钩,只是随意地垂在水中。
正是紫阳真人,张伯端。
他似乎早已察觉到两人的到来,连头都未回,只是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
“年轻人,火气这么大,会吓跑老道的鱼的。”
顾渊翻身下马,将夜照交给聂媚娘,自己则缓步走到青石旁。
“你在这里做什么?”他开门见山地问道。
张伯端这才慢悠悠地转过头,嘿嘿一笑,露出一口黄牙:“钓鱼,悟道,等有缘人。这不,就把你给等来了。”
他拍了拍身旁的空位:“来,坐下,陪老道钓会儿鱼。”
顾渊没有拒绝,在青石上坐了下来。
聂媚娘则牵着马,在不远处好奇地打量着这个看起来有些邋遢,但气息却深不可测的老道士。
她知道,能让顾渊平等对待的人,绝非凡俗。
此人,定然也是一位大宗师。
溪水潺潺,阳光透过竹林的缝隙,洒下斑驳的光影。
顾渊与张伯端并肩而坐,一个手持凤渊枪,气息凌厉如出鞘之剑;一个手持无钩竹竿,神态慵懒如林间闲云。
两种截然不同的气质,在此刻却诡异地融合在一起。
“年轻人,火气不要这么大。”
张伯端眯着眼睛,看着水面,嘴里却是在对顾渊说话,“你这一路杀气腾腾,把秦岭里的小动物都吓得不敢出来了。”
顾渊淡淡道:“我来杀人,不是来游山玩水。”
“杀人?杀人也要讲究天时地利人和嘛。”
张伯端打了个哈欠,“你这样大张旗鼓,搞得整个秦岭鸡飞狗跳,是嫌自己的敌人不够多吗?”
他斜眼瞥了顾渊一下,继续说道:“这秦岭之中,藏龙卧虎。有些老家伙,脾气可不怎么好。你把他们的清净日子搅了,他们可是会找你麻烦的。”
顾渊闻言,淡淡地笑了笑。
“麻烦?我从不怕麻烦。”
“你说的麻烦,可是住在‘五谷洞’,自号‘五谷散人’的李道奇?还是隐居在‘梅花庵’,贯通儒、道、释三教的梅花道人吴镇?又或者是那个自称‘说不得’,在‘烂柯寺’里敲木鱼的胖和尚谷行知?”
顾渊每说出一个名字,张伯端的眼皮就跳一下。
当顾渊说完最后一个名字时,张伯端终于坐不住了,他放下手中钓竿,望向顾渊:
“你……你怎么会知道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