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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陈业峰在看后院的菜园子,便说道:“这是老陈头以前种菜的地,他搬走后就荒了,你们要是想种,大舅给你找把锄头,再给你挑点粪肥来。”

陈业峰连忙道谢:“那就麻烦大舅了。”

大舅摆摆手:“客气啥…对了,你们用水可得省着点,岛上淡水少,要去村东头那口公用水井挑,离这儿有两三公里呢,每天挑水是个辛苦活儿。”

陈业峰心里一动:“这么远?那平时挑水岂不是很费劲?”

小时候只顾着玩,哪里留意到这些。

大舅叹了口气:“可不是嘛,尤其是旱季,井里的水少,得排很久等着挑。你们要是不够用,就去我家提,我早上刚挑了两缸。”

周海英连忙说:“不用不用,我们自己慢慢挑就行,别麻烦你们。”

大舅露出憨厚笑着说:“不麻烦,都是自家人。”

等大舅走了,陈业峰看着后院的荒地,又想到挑水的事,心里盘算起来:“明天先把菜地开垦出来,种上青菜、空心菜,这些长得快。水的话…五叔,我们现在就去挑水吧,多担点回来,然后存起来。”

阿财点头同意:“嗯嗯,阿峰,那我们就去挑水吧,正好休息好了,我有的是力气。”

陈业峰转身回屋翻出墙角的两只木桶,木桶边缘包着圈铁皮,是屋主之前留下来的。

阿财撸起袖子,一把将扁担架在肩头,弯腰就用钩子把两只空桶勾住,试了试重量后朝陈业峰咧嘴笑:“这桶看着结实,挑个百八十斤没问题。”

傻大个长得人高马大、五大十粗,有的是力气。

陈业峰又在房子里寻找了一番,并没有发现水桶,看来就这两只。

于是,他就上大舅家借了一担水桶,跟五叔一起去挑水。

他们小时候也经常挑水,那会家里没有打水井,也要去公共水井挑。

两人并肩往村东头走,海岛的风带着咸湿的潮气,从耳边拂过时裹着淡淡的海腥味,却不呛人,反倒像给燥热的皮肤敷了层凉毛巾 。

路是村民踩出来的土路,两旁长着高大的木麻黄,细碎的针叶落在地上,踩上去沙沙响。

远处的海滩泛着银光,几只海鸥展开翅膀,贴着海面慢悠悠地飞,偶尔俯冲下去,再抬起来时,尖嘴里就叼着条闪着光的小鱼。

“阿峰,你看那边。”阿财突然停下脚步,指着不远处的礁石群。

“哟,这岛上的风景真是绝了!”

陈业峰顺着他指的方向望去,只见礁石缝里爬满了青灰色的小螃蟹,还有几只背着螺壳的寄居蟹,正慢悠悠地横过礁石。

礁石旁边的浅水处,还有一群青灰色的小虾在水里游动,看着无比灵动。

阳光洒在海面上,把海水染成了渐变的蓝。

近岸处是透亮的浅蓝,往远处,颜色逐渐变深,到了天际线,就成了和天空融为一体的靛蓝 。

两人没敢多耽搁,加快脚步往水井那边赶去。

公用水井在村子东头的礁石下边,井口用青石板围着,磨得光滑发亮。

已经有几个村民在排队,看到陈业峰和阿财,都是用好奇的目光看碰上他们,似乎看出他们并不是岛上的居民,怎么到这边来打水?

陈业峰笑着跟他们解释一下,那些人一听说是阳扶云的儿子,心里面的戒备立马放下,脸上的笑容也多了起来。

过来挑水的多数是爷们,陈业峰也不吝啬的从口袋里掏烟递上。

有了香烟开道,气氛一时间更加和谐了。

轮到他们时,阿财拿起井边的长绳水桶,猛地往井里一抛,水桶“咚”地砸在水面,溅起一圈涟漪,他手腕一拧,满满一桶清水就提了上来。

井水刚打上来时带着股凉意,陈业峰伸手摸了摸桶壁,沁得指尖发麻 。

两人把挑过来的水桶全部装满,阿财抢先把扁担压在肩头,起身时腰杆挺得笔直,脚步却稳得很。

陈业峰也挑着一担水桶,紧随其后,往家里走去。

来回路程近六公里,两人挑着水,走一段就歇一歇。

太阳挂在天边,晒得后背发烫,他们的汗水顺着脸颊往下淌,滴在土路上,瞬间就没了踪影 。

来来回回好几次,等两人把最后一桶水倒进柴火房的大水缸时,天已经擦着傍晚的边了。

水缸里的水满满当当的,也足够他们使用的了。

阿财瘫坐在门槛上,扯着衣襟扇风,嘴里直嚷嚷:“好家伙,这挑水比在码头扛大包还累。”

陈业峰搬了张竹凳坐在院子里,刚坐下,就被眼前的景色勾住了神。

夕阳把天空染成了橘红色,云朵像是被点燃了似的,层层叠叠,泛着金光。

不远处的海面波光粼粼,夕阳的余晖洒在波浪上,就像一层金色的星辉。

海风慢悠悠地吹着,院子里的三角梅在风中轻轻晃动,紫红色的花瓣落在地上,铺了薄薄一层。

远处传来渔民收网的吆喝声,还有孩子们在海滩上追逐的笑声,混着海浪拍岸的“哗哗”声,形成很最美妙的乐章。

“面朝大海,春暖花开…”

陈业峰突然想起这句话,自己也就会这么一句。

以前只觉得这诗句矫情,没想到这一刻具象化了。

他闭上眼睛,感受着海风拂过脸颊,仿佛连身上的疲惫都消散了大半。

“阿峰,海英,阿财兄弟,快过来吃饭咯~”二舅的声音从院墙外传来,打断了陈业峰的思绪。

二舅阳扶虎趴在墙角,喊道,“你二舅妈把鸡都炖好了,就等你们过去呢!”

到了二舅家,院子里已经摆开了三张矮桌,表哥表姐们都到齐了,连去邻岛打工的二表哥阳建军都赶了回来,正和几个年轻的后生坐在墙角,手里拿着海蛎子,一边撬一边聊天。

“快坐快坐。”二舅妈系着围裙从厨房出来,手里端着个大瓷碟,碟里装着白切鸡,金黄的鸡皮油亮光滑,冒着淡淡的热气,香味直往鼻子里钻 。

她把瓷盆往桌上一放,又转身往厨房跑:“还有椰子鸡汤,马上就好!”

周海英被表姐拉着坐在桌边,表姐怀里抱着孩子,给她递了块吉捞饼:“海英,尝尝这个,是你二舅妈刚做的,用糯米粉和椰子丝做的,甜丝丝的。”

周海英咬了一口,饼皮软糯,椰子的清香在嘴里散开,甜而不腻。

她忍不住点点头:“真好吃,以后都没吃过种。”

“这个只有我们斜阳岛这边才有。”表姐笑了笑。

说话间,菜一道接一道上来。

白切鸡旁边摆着椰子鸡汤,汤里飘着雪白的椰肉和金黄的鸡块,汤色清亮。还没喝,就闻到了浓郁的椰香和鸡肉的鲜香味 。

一个大大瓷碗里装着泥丁汤,银灰色的泥丁在汤里清晰可见,撒上一把葱花,鲜得让人直咽口水。

泥丁看着跟他们那边海滩上的沙虫很像,但是两者不是一种东西。

泥丁有尾巴,颜色黑黄,煮熟后呈银色。

沙虫没有尾巴,偏粉紫。

前者属于方格星虫,后者是可品革囊星虫。

泥丁汤有补血的功能,对女性很友好。

还有一道沙蟹汁焖豆角,这也是岛上的特色菜。这道菜也是陈母的拿手菜,陈业峰也很喜欢吃。

翠绿的豆角吸满了沙蟹汁的咸鲜,吃到嘴里微微有点回甘,是道不错的下饭菜。

此外,还有蒸石斑鱼跟白灼海虾,都是今天从海里捞上来的,新鲜得很。

在岛上也许吃不上蔬菜,但是海鲜肯定是不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