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业娇被拒绝后,脸色阴沉的离开了。
陈业峰望着她远去的背影,心里隐隐有些不安。
他太了解堂姐的性子了,绝对不会轻易善罢甘休的。
“怎么了?阿峰怎么不进来呀?刚才是跟谁在说话吗?”周海英从屋里走出来,看到老公站在门口发呆,不由有些好奇。
“没什么…刚才,阿娇姐来过了…”陈业峰看到周海英手里的扫帚,连忙开口说道,“我不是让你多休息吗?这些活让我们来干就好了。”
周海英笑了笑:“这才几个月,没有那么娇贵,村子里的女人生产前一天,还下地干活呢……对了,阿娇姐来做什么?又是为了投资的事?”
陈业峰点点头,将刚才两人的对话简单的说了一下。
周海英听后,蹙起眉头:“她这样到处找人投钱,我总觉得不踏实。前几天我还听村里人说,她拍胸脯保证半年之内回本,一年翻番,哪有这么好的事?”
“放心,我才不会上当呢,天上不会无缘无故掉馅饼,咱们还是安安稳稳的过好自己的小日子就行了。”陈业峰安慰道,“走吧,进屋吃饭,我现在肚子也饿了。”
……
十二月的海风带着刺骨的凉意,卷着细碎的浪花拍在码头的礁石上,溅起的水珠落在陈业峰的袖口。
他微微吸了口气很快就凝结成一层薄薄的凉意,手里握着磨损的渔网,不知所思。
他望着远处灰蒙蒙的海平面,手里握着的渔网绳被海风灌得有些发僵,身旁的阿财正蹲在船板上,用一块粗布反复擦拭着生锈的船锚,嘴里还哼着不成调的渔歌。
“阿峰,这鬼天气,怕是这半个月都出不了海了。” 阿财把布往兜里一塞,站起身拍了拍裤子上的木屑,目光落在码头旁几艘孤零零的渔船身上。
往年这个时候,码头上还能看到零星出海的渔船,可今年冬天格外冷,海面上的风浪也比往常大了不少,渔民们大多都选择待在家里休整,只有少数急着用钱的人才会冒险出海,回来时往往也是空网而归。
陈业峰点点头,将渔网卷起来搭在肩膀上,指尖触到渔网缝隙里残留的海盐,带着几分涩意。
“没办法,冬季渔汛本来就短,今年又赶上寒潮,只能等天气好转再说。”他钻进船舱,重新把缆绳系在码头的石柱上。
满脑子却是在想那批走私货的事情。
这段时间他一直没找到合适的机会联系李毅,一方面是因事情太多忙得不可开交,另一方面也是担心镇上那些陌生面孔是渔政的人,万一贸然行动被盯上,后果不堪设想。
两人推着板车往村里走,路上遇到几个扛着渔具回来的渔民,他们嘴里都在抱怨今年天气不好,只能回家吃土了。
靠海吃海,对于海边人的渔民来说,好天气比什么都重要。
路过村口的老榕树时,恰好碰到村里的牛婶挎着竹篮往小河边走,篮子里装着几件待洗的衣服。
“阿峰、阿财,你们俩今天又没出海啊?”牛婶笑着打招呼,说话时呼出的白气在空中很快消散。
“是啊,牛婶,天气太冷了,鱼都躲深水里了。”陈业峰停下脚步,指了指空荡荡的板车,“你这是去河边洗衣服?”
“可不是嘛,家里没有水井,只能去河边洗。”牛婶叹了口气,压低声音道,“你们听说了吗?咱们村子的阿林跟袁大兵他们,前阵子不是跟风做蟹笼,现在囤了一院子的货,一件都卖不出去,听说阿林那姘头王芝壮昨天都在家哭呢,说是连阿鹏治病的钱都搭进去了。”
陈业峰心里一沉,他早知道蟹笼市场的行情不好,却没想到已经糟到这个地步。
其实,他早就猜到了这一步,等到渔具厂开始生产蟹笼后,那些做蟹笼生意的人日子都不会再好过。
小作坊的成本高,价格自然卖不过渔具厂,注定是要吃亏的。
蟹笼市场塌房是迟早的事情,只是没想到来的这么快。
他最近都没有留意蟹笼的市场,也不知道是什么情况。
他沉声问道:“渔具厂的货还在往外发?”
“发着呢…听说人家厂里又出新样式了,比之前的还结实,价格却更低,咱们村里这些手编的,根本没人要。”牛婶摇了摇头,“阿林和袁大兵那作坊,前几天也停了,雇来的妇女都散了,听说他俩还为这事儿吵了一架,互相埋怨对方主意不好。”
阿财在一旁听着,忍不住插了句嘴:“还好咱们家没多做,就靠着老主顾撑着,不然也得赔本。”
陈业峰嗯了一声,心里却没放松。
自家蟹笼生意虽然没亏,但订单比之前少了大半,若这行情一直不好,迟早也得受影响。
他想起之前被阿林他们挖走的那个编织阿姨,听说那阿姨在作坊停产后,又托人想回陈家来,只是陈母觉得当初她走得太急,心里还有些疙瘩,一直没松口。
回到家时,院子里飘着淡淡的柴火香,陈母正坐在屋檐下的小板凳上编织蟹笼,手指灵活地穿梭在竹条间,只是脸上没了往日的笑意。
周海英则在厨房里忙活,听到动静,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姜茶走了出来。
“外面冷,快喝点姜茶暖暖身子。”周海英把碗递给陈业峰,又给阿财递了一碗,“娘,别编了,歇会儿吧。今天天气凉,别冻着手指。”
陈母放下手里的活,揉了揉发酸的肩膀:“闲着也是闲着,多编一个是一个,万一有人要呢。”
她看了眼陈业峰:“我听村里人说,阿林他们把作坊里的蟹笼都卖不出去,还欠了村里好几户人家的工钱没给。”
“欠了多少?”陈业峰问道。
“听说有两百多块呢,都是给他们编蟹笼的妇女的血汗钱,现在人家天天去他家门口要,阿林躲在屋里不敢出来。”陈母叹了口气,“当初就有人劝过他,别跟风瞎折腾,他不听,非要跟袁大兵一起做蟹笼,现在好了,赔得底朝天。”
陈业峰喝了口姜茶,暖意顺着喉咙滑进肚子里,却没驱散心里的愁绪。
他想起阿林之前来家里挖人的时候,那副志在必得的样子,说要做村里最大的蟹笼生意,现在却落得这般下场。
“对了,阿峰,昨天学校的李校长托人带话,说募捐的钱已经到了一部分,让你有空也去学校看看。”周海英突然说道。
陈业峰眼前一亮,学校的事倒是让他暂时忘了蟹笼市场的糟心事。
“行,我下午就去。”他放下碗,“五叔,你下午要是没事,跟我一起去看看?”
阿财连忙点头:“没事,我跟你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