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财赶紧从桶里捡个肥美的生蚝和一管芥末跑过去。
陈父熟练地用匕首撬开生蚝壳,露出里面水灵灵的蚝肉。
他接过芥末,学着想象中蘸料的样子,小心翼翼地往雪白的蚝肉上挤了一小条绿色的膏体。
“爹,少挤点,那玩意儿味道很冲的。”陈业峰连忙提醒,他可是知道芥末的威力,可不敢贪多。
陈父不以为意摆摆手:“嗨,能有多冲?还能有老子喝的老白干冲?”
说着,他迫不及待地将挤了芥末的生蚝肉吸入口中,还没来得及咀嚼。
下一秒,陈父的表情瞬间凝固了……
一股难以言喻的、极其强烈的刺激性气味猛地从口腔直窜鼻腔,然后仿佛化作一股绿色的烟箭,以无可阻挡之势,“轰”地一下直冲天灵盖。
陈父眼睛瞪了跟两枚铜钱似的,眼泪完全不受控制地“唰”地一下就涌了出来,嘴里“嗬嗬”的直喘气,鼻涕横流,拼命往鼻腔外面涌。
“咳咳……呕~~屌嗨!”
陈父被呛得满脸通红,眼泪汪汪,猛地咳嗽起来,感觉整个脑袋都不是自己的了,灵魂仿佛都在颤抖。
他一把扔下生蚝壳,手忙脚乱地就想找水喝。
“水…快给我水…这踏马的是什么鬼东西!卧槽……陈业峰你个狗儿子!这玩意儿怎么这么冲呀,你不早说这么冲!”
“还不快点过来开船,坑死你爹了!”
陈父嘴上骂骂咧咧,把船交给自己的狗儿子开,然后冲向放在一旁的淡水桶,拿起水瓢猛灌了好几口,但那刺激的感觉依然盘旋在鼻腔和脑门,久久不散。
陈母和大嫂看到陈父平时严肃古板的样子,此刻却眼泪横流,狼狈不堪地猛灌水,还骂自己儿子是狗儿子,都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又赶紧捂住嘴,怕笑得太大声让当家的没面子,但肩膀却控制不住地一抖一抖。
陈业峰也忍俊不禁:“爹,我提醒你了,让你少挤点,你又不听……”
“你那叫提醒?!你说轻了!一百倍!”陈父好不容易缓过一口气,指着陈业峰,眼泪还挂在眼角,“这玩意儿是人吃的?岛国人都什么毛病?!这船我不开了,呛死老子了,你来开船吧!”
“下次再敢让我吃那玩意儿,看我不收拾你!”
说着,他气呼呼地, 却又带着点滑稽的委屈感,把船交给了陈业峰,自己跑到一边继续喝水顺气去了。
甲板上一时间充满了欢快的笑声,气氛一下子变得轻松不少。
笑闹过后,就剩最后两个箱子了。除了那个最大的箱子,还有一个中等的箱子。
陈业峰看向陈父,笑着说:“爹,剩下的两个盲盒,你选一个开吧。”
陈父被芥末呛得委屈巴巴的,嘴上嘟囔着“谁稀开呀”。
结果,他擦了擦眼角的泪花,重整旗鼓,从阿财手里拿过工具,双脚却很诚实地迈到箱子旁。
陈父似乎想挽回一点刚才“失态”的面子,动作也格外认真。
他仔细端详箱子的结构,找准下钎点,力道均匀地敲击。
到底是老把式,手上的活儿很稳,虽然不如陈业峰熟练,但比阿财要利索不少。
很快,箱盖就被撬开了。
箱盖一掀开,众人都是眼前一亮。
里面竟然是各式各样的衣服,还有几双款式新颖的男士皮鞋。
这些衣服颜色鲜艳,布料摸着也柔软舒服。
陈母挑了一件碎花连衣裙,在身上比划着,眼睛立马就直了:“这衣服真好看,料子也软和,比集市上卖的强多了。”
“娘,还有这件,实在是太好看了,听说这种款式的衣服只有大城市的百货大楼才有的卖。”大嫂张凤也惊呼出声,眼睛瞬间亮了。
没有哪个女人能抵抗漂亮衣服的诱惑……
大嫂忍不住上前,拿起一件枣红色的针织开衫在自己身上比划,手感柔软舒适,颜色也衬肤色 ,“这料子真好,这颜色也好看,应该值老鼻子钱了……”
就连陈父,也拿起一双看起来结实耐穿的男士皮鞋,下意识地看了看鞋底,又摸了摸皮面,眼中流露出满意之色。
这可比他脚上穿的那双破胶鞋强太多了。
阿财看着这些衣服鞋子,手掌摸上一件蓝色的衬衫,笑着说道:“这料子看着挺结实,穿着肯定好看。”
几人围着箱子,你一件我一双地挑选着,都爱不释手,恨不得当场就试穿。
“好了好了,先别看了。”陈业峰看了眼不远处的海岸线,当即出声打断,“船马上就要靠岸了,这些东西收起来,回去再慢慢看。”
他这么一提醒,大家才从兴奋中回过神来。
陈业峰接着严肃地说:“咱们捞到这些箱子的事,不能让别人知道。为了避开码头的人,咱们把船开到村子东头那片沙滩去吧,现在潮水高,船能靠过去,那边涨潮的时候也没人。”
陈父想了想,点头同意:“嗯,还是你小子想得周到。那片沙滩偏,确实没人。”
陈母和大嫂也连忙将拿出来的衣服鞋子小心地放回箱子,盖上盖子,虽然眼神还依依不舍。
陈业峰继续掌舵,调整方向,渔船向着村子东侧那片僻静的沙滩驶去。
很快,船在离沙滩不远的水域下锚。海水轻轻拍打着船身,四周静悄悄的,只有海风吹过岸边树林的沙沙声。
陈父看了看岸上,确认没人注意,低声安排道:“老大媳妇,你腿脚快,先跑回家,把板车推过来。我们再等一会儿,等天色再暗些。”
张凤应了一声,利落地跳下船,蹚着浅水快步跑上岸,朝着家的方向跑去。
陈母也说道:“等会板车来了,搬上去后,那些箱子先用雨布盖着,免得被人看到。”
没过多久,张凤推着板车的身影出现在沙滩旁的土路上。
众人合力,先将那个最沉的箱子抬下船,蹚水运到岸边,费劲地装上板车。
然后是其他几个箱子。
最后,他们用事先准备好的一块旧雨布将板车上的箱子严严实实地盖住,从外面根本看不出下面是什么。
“好了,走吧。路上要是遇到人,就说是没卖掉的渔获和一些杂物。”陈父低声叮嘱道,下意识地左右看了看。
陈业峰和阿财一左一右扶着板车,陈母和大嫂跟在旁边,陈父则在后面稍微落后几步,警惕地注意着周围的动静。
一行人拉着沉重的板车,轧过沙滩,走上土路,朝着大哥陈业新家走去。
很快,他们就把板车推到了大哥家的院子里,将箱子搬进了杂物间,用雨布盖得严严实实。
做完这一切,几人才松了口气,坐在院子里的石凳上休息。
陈父拿着大儿子的水烟筒,塞上烟丝点燃,抽了几口,对陈业峰说:“箱子先放着吧,等晚上没人的时候在弄回去。”
陈母也笑着说:“这样最好,免得让人看到生什么怀疑。”
陈业峰看着杂物间的方向,心里也踏实了不少,对众人说:“那先这样吧,先把鱼获处理掉,等夜里没人的时候,再看看这些东西该怎么处理。不过不管怎么样,咱们都得小心点,别惹出麻烦。”
众人都点点头,脸上带着疲惫,却也藏不住心里的好奇,最后那个最大的箱子里,到底装着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