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今砚和沈伊人回到端王府,远远就看见一抹蓝色的身影站在门口,正探着头,眉眼间透着焦急。
“母妃?”沈伊人看清蓝色身影的模样,瞬间喜上眉梢,“母妃!”
她一跃下马车,提着裙摆飞奔过去。
周今砚探头从马车里出来,沈伊人已经快扑到他母妃身上了。
顿时有些见不得。
他从没见沈伊人见到他这么高兴过,顶多弯着眉眼,脆生生喊他一声“周今砚”。
贤妃担心沈伊人跑摔跤,连忙伸手过去接住她。
“你慢点儿,母妃又不会跑。”
沈伊人顺势挽上她的胳膊往府里走,吠云也凑上来,她伸手摸了摸,又乖巧地喊英嬷嬷一声。
贤妃注意到她手上的帕子,焦急问:“这是怎么弄的?”
沈伊人缩了一下手,“不小心弄的啦,一点点点点的伤口,周今砚非要裹起来,其实我都不疼。”
她还用另一只手捏了捏,确实一脸轻松不感觉疼。
贤妃就这样被忽悠过去。
“母妃,你怎么出宫啦?”
“皇上允的。”贤妃边走边看着沈伊人的侧脸,“避子汤的事我知道了,来看看你有没有事。”
“我没事,好着呢。”沈伊人在贤妃面前转个圈,“禄嬷嬷招了吗?父皇怎么处理?”
“禄嬷嬷没招。”贤妃叹息一声,眼神里满是对沈伊人的歉疚,“禄嬷嬷被判处了死刑,皇后不会有事的,顶多会被皇上警醒几句,再以管教不力为由罚点年俸。”
但皇后就不缺这些东西。
“伊人,是母妃没本事,对不住你和砚儿。”
“母妃以后不要说这话啦,和你有什么关系,我知道不会有好结果的,周今砚以前就跟我讲过里面的弯弯绕绕,咦,周今砚人呢?身子都好了,走路还是这么慢。”沈伊人回头,周今砚正好抬步到她身侧。
“原来王妃还记得本王呢。”
说话酸溜溜的。
沈伊人听出来了,浅浅给他翻个小白眼。
周今砚伸手一拽,把人玩自己这边拉了下。
贤妃鲜少看到这么鲜活的儿子,忍不住笑了笑,先前的担忧也挥散而去。
忽地,她注意到儿子的脸色大为不同,不再是那病恹恹的模样,而是在日光下精神奕奕,眉眼飞扬。
是个意气风发的少年郎。
贤妃停下脚步,一瞬不瞬地盯着儿子。
周今砚也注意到母妃的视线,停下脚步,对上她的目光。
“母妃。”
“砚儿,你,你……”
英嬷嬷这也才看过去,同样变得瞠目结舌:“王爷,您是上了妆,还是,还是……”
好了?
她也不敢说出这话。
吠云满心欢喜地围着周今砚的脚边转,尾巴和下巴都抬着很高。
你们现在才看出来!
老娘刚刚就闻见了,王爷身上全是那个人参的味道!
也全是健康的味道!
沈伊人听见吠云的话,瞥它一眼:“聪明死你了。”
“母妃,儿臣的身子痊愈了。”周今砚即使不自己说,任谁都能看出来,索性大大方方地承认,目光又扫向沈伊人,“全是王妃的功劳。”
先前让沈伊人隐瞒医术,是觉得治好需要很长一段时间,皇后会趁着这个时间下毒手。
如今他在一夕之间痊愈,隐不隐瞒都不再有意义。
“太好了,太好了!”英嬷嬷激动得眼睛都红了,对着沈伊人又跪又拜,“多谢王妃!老奴多谢王妃!”
“英嬷嬷你别这样,快起来。”沈伊人去扶她。
英嬷嬷泪流满面:“王妃,娘娘和老奴从来就没想过有这一天啊!”
贤妃不是能哭出声的性子,只是眼泪不停地掉,脸上满是笑意。
沈伊人伸手去给她擦眼泪,贤妃抓住沈伊人的手,说不用擦。
这是高兴的眼泪。
又将沈伊人抱在怀里,由衷道:“伊人,谢谢你,母妃做梦都不敢想有这一天,砚儿遇到你,是砚儿前世修来的福分。”
“好啦母妃。”沈伊人笑着拉起她的手,俏皮地眨眨眼睛,“只有周今砚遇到我是福分吗?母妃遇见我不是吗?”
“是!”贤妃立即回答,“是。”
沈伊人咧嘴嘻嘻一笑。
贤妃再次看向儿子,终于有勇气对上儿子深邃的眼睛。
她一直不太敢直视,因为自知自己的不称职,自己的狠心,自己的不作为。
周今砚忽然上前一步,轻轻将母亲拥在怀中,片刻后松开。
他没有说话。
却又什么都说了。
贤妃再次红了眼眶,心里对沈伊人的感激已经挤满。
自从伊人来到这个家,她和儿子的关系在一点点变得融洽,和儿子的交流也在一点点变多。
贤妃也不想扫兴,抹掉眼泪说:“外边天热,到屋里去,对了,我从宫里又给你们带了些吃的用的来。”
英嬷嬷叫人呈上来,各式各样的点心果子以及衣裳首饰。
周今砚叫沧栩去把东西存放好。
贤妃想起如今端王府没了管事,想把英嬷嬷留下。
沈伊人第一个反对,英嬷嬷留下的话,母妃身边就没个贴心的人了,以后在宫里跟谁说话。
英嬷嬷自己也不太愿意,她是从江南跟着贤妃入宫的,无论如何也不能离开娘娘。
但是端王府里的人都不能轻信。
英嬷嬷的眼睛扫到夏枯,提议道:“不如叫夏枯好了,夏枯心性坚韧,又把妹妹照顾得这么好,协助王妃打理王府不在话下的。”
“啊?”夏枯第一反应就是摇头,王府这么大,下面还这么多人,她就是个小丫头哪里会管事。
周今砚也觉得沈伊人身边的人不会错,但仅凭夏枯一个人,确实难以打理偌大的王府。
他的目光在沧铭和沧栩身上扫了下。
英嬷嬷注意到了,一拍手:“夏枯要是觉得一个人不行,那再从沧栩沧铭中选一个,两人一块管好了。”
沈伊人点点头:“好像也不错,夏枯很聪明的,也很能干的。”
小八重重点头:“嗯!挖坑特别好!”
沈伊人眼睛一亮:“对!”
众人:“……”
大家笑作一团。
贤妃说:“沧铭好了,沧栩性子冷,要说护住他胜一筹,要与人打交道,得是沧铭,而且我见沧铭这次回来,性子好像活泼有趣不少。”
周今砚立马哼笑:“因为他跟在伊人身边。”
沈伊人不服:“跟在我身边怎么了?”
周今砚斜她一眼,你说怎么了?
“人都给你教得没个正……”
“嗯?”沈伊人瞪他。
周今砚嘴角扯出一抹笑:“跟着你变好。本王第一次见到夏枯灯笼的时候,两人跟个乞丐似的,跟了你小半个月跟换了两个人似的。”
“那当然!”沈伊人很自豪,“我的人当然都要好啊。”
周今砚点点头,深深望着她,眉眼带着一丝挑逗的笑:“所以,本王也好了?”
“嗯!”沈伊人微抬下巴,其实根本没反应过来周今砚的言下之意。
周今砚也知她没听出来,依然因为她的承认和骄傲的小模样露出一抹真挚而炽热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