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青山回到卧室的时候,宫雪已经醒了。
她侧身躺在床上,用丝被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只露出一头乌黑如瀑的秀发,和一双在晨光中显得格外明亮、带着几分警惕的清丽眼眸。
客厅里那并不算大的说话声,还是将她从那片疲惫的混沌中惊醒了。
“外面……是谁?”她轻声问道,那声音因为刚刚睡醒,还带着一丝沙哑的慵懒,却又因为陌生环境下的本能戒备而显得有些紧张。
刘青山走到床边坐下,脸上带着安抚的笑容,伸出手,极其自然地将她散落在脸颊旁的一缕秀发,轻轻拨到耳后。
“别怕,是我六哥,刘伟民。”
“刘伟民?”
宫雪先是一愣,随即一个名字如同闪电般,与昨天中午在仿膳饭庄听到的那个充满了铁血味道的传说,瞬间重合!
她下意识地失声问道:“是……是那个‘活阎王’?!”
看着她那双瞬间睁大、充满了震惊与一丝丝恐惧的可爱模样,刘青山再也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什么活阎王。”
他好笑地摇了摇头,伸出手指,宠溺地刮了一下她挺翘的鼻尖,“都是外面的人瞎传的,他就是个纸老虎,看着唬人而已。”
他看着她那副半信半疑的表情,脸上的笑意更浓了。
“你要是不信,那你等会儿见了他,可以当面问问他,到底是不是活阎王。”
“讨厌!”
宫雪被他这番调侃说得又羞又窘,她伸出粉拳,在他胸口上轻轻捶了一下,那张原本还有些紧张的俏脸,终于忍不住,抿着嘴儿,绽放出了一抹娇俏动人的笑意。
那笑容,如同雨后初晴的彩虹,瞬间就让整个房间都明亮了起来。
刘青山看着她那宜喜宜嗔的娇俏模样,心中那份爱怜简直要从心里溢出来。
“好了。”
他收起笑容,用一种温柔的语气说道,“起来吧,换件衣服,他很想见见你。”
宫雪脸上的笑意,微微一僵,那双刚刚才弯成月牙儿的美丽眼眸,瞬间又充满了惊讶与不解。
“他……他见我干什么?”
刘青山看着她那副茫然的模样,心中只觉得好笑,他理所当然地说道:“这有什么好奇怪的?我领了女朋友回家,当哥哥的,来看看自己的弟妹,不是天经地义的吗?”
“弟……弟妹?”
这两个字,如同两颗最甜的糖果,毫无征兆地狠狠砸进了宫雪的心里!
她彻底怔住了……
一股难以言喻的巨大欢喜,如同潮水一般瞬间席卷她的心田,无边无际,满满当当。
‘弟妹……’
‘他……他竟然……是这么跟他家里人说的吗?’
这个称呼,不仅仅是一个简单的称谓。
它是一种……一种她从未奢望过,来自他家人的认可!
这是一种将她正式地纳入他那个神秘而又强大的大家族的……宣告!
她想了想,看着刘青山那双充满了鼓励与温柔的眼睛,终于,重重地点了点头。
“好。”
得到她肯定的答复,刘青山脸上的笑容愈发灿烂。
宫雪深吸一口气,不再犹豫,缓缓地从那温暖的被窝里坐了起来。
丝被滑落,露出了她那光洁如玉的香肩。
她从床上随便拿了件白衬衫胡乱套在身上,衬衫的下摆,堪堪遮住她的大腿,那双笔直、修长,在晨光下白得晃眼的美腿,就那样毫无遮掩地暴露在了空气中。
刘青山的呼吸,猛地一滞!
宫雪却没有察觉到他眼中那瞬间燃起的火焰,她只是红着脸,迅速地抓过自己的枕头挡在身前,然后像一只受惊的小兔子,飞快地钻进了主卧里那个独立的卫生间,开始洗漱、收拾打扮。
等宫雪从卫生间里出来时,脸上已经恢复了清爽,只是那双哭过的眼睛,还微微有些红肿。
她看着身上这件皱巴巴的白衬衫,又看了看耷拉在床头的那件旗袍。
一时间,又发起愁来。
该穿什么衣服,去见他那位……大名鼎鼎的“六哥”呢?
她下意识地看向那个正靠在门框上,好整以暇地看着自己的男人,有些无助地问道:“青山,我……我该穿什么好?”
刘青山看着她那副苦恼的可爱模样,不以为意地笑了笑,“穿什么都行啊,你穿什么都好看。”
“不行!”
宫雪立刻就否定了他的提议,那态度,异常的坚决。
她抿了抿嘴,心里暗自琢磨。
‘怎么能随意呢?!’
这可是她第一次,见他燕京的家人!
虽然只是一个堂哥,但意义却截然不同!
更何况,
对方还是那个……在燕京城里,能让顶级大饭庄的经理都吓得屁滚尿流的“活阎王”!
最重要的是……
这是那个‘一门两将军’的刘家人!
她必须要以一个最得体、最完美的姿态,出现在对方面前!
她不能给他丢人!
想了一会儿,
宫雪还是拿不定主意,她咬了咬唇,试探性地看着刘青山,问道:“那……要不,我还穿昨天的那件旗袍?你觉得……怎么样?”
她说完,又有些不确定地补充了一句,“会不会……有点不太庄重?”
“旗袍?”
刘青山闻言,脑海中瞬间就浮现出了昨天那活色生香,足以让他血脉贲张的绝美画面。
他下意识地咽了口唾沫,随即又苦笑着摇了摇头。
“那还不庄重???”
他用一种半开玩笑的语气说道,“我觉得那不是‘不太庄重’,那应该是……‘太过隆重’了。我怕我六哥那没见过世面的样子,回头再看傻了眼,传出去丢人。”
“讨厌!”
宫雪被他这番话逗得又羞又好笑,她抓起一个枕头就朝他丢了过去,“你才没见过世面呢!”
随即,
她把他推出了卧室,将门“砰”的一声关上,隔绝了他那充满了侵略性的目光。
“你出去!我自己决定!”
卧室里,再次恢复了安静。
宫雪站在巨大的衣柜前,沉思了片刻。
她最终,还是放弃了那件足以惊艳众生,却也显得太过刻意和隆重的旗袍。
她重新打开自己的行李箱,从里面,仔仔细细地翻出了一条熨烫得平平整整、纯黑色的棉布长裙,裙摆很大,带着几分文艺气息。
上身,则穿上了昨天来时穿的那件柔软舒适的白色高领羊绒衫。
黑与白,是最简单、最经典的搭配,却也最能衬托出她那份与生俱来的清冷孤傲的独特气质。
简约,大方,优雅,知性。
她看着镜中的自己,终于,满意地点了点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