透过钟楼的窗户,林雨看见了远处笼罩在黑暗中的小镇,一栋栋建筑完好无损,仿佛她在日光镇中所做的一切,都无法影响到这边。
但真的没有影响吗?
“滋啦~~~”
突然,无线电开启的声音在黑暗中响起,林雨随手打开背包,将刚进入永夜小镇后获得的收音机取了出来。
“滋啦~~滋啦!!”
电流的声音更加巨大,不等林雨伸手调整收音机上的旋钮,无线电已经自己变得清晰。
“你好,外来者,我是守夜人,欢迎你来到永夜绝镇,这里没有白天,只有黑暗,永恒的黑暗,想要获取食物,或者是寻找离开这里的线索,你都可以前来钟楼和我交易……”
“我已经在钟楼里了!”林雨打断了对方的话。
“……”
瞬间,无线电里的男人声音戛然而止,沉默了足足三秒钟后,对方才缓缓说道:“你什么时候进来的?你在哪里?我去找你!我现在就去找你!!”
最后几个字,说的很急,似乎对方很震惊,迫不及待的想要找到林雨。
“我在钟楼顶部的阁楼。”林雨平静回道。
对于这个守夜人,她早就很好奇了,现在终于有机会亲眼见见对方。
“滋啦~~阁楼?你怎么上去的~~滋啦~~我就在楼底……滋滋滋!”
后面都是电流声,似乎还有金属碰撞的声音,很快,一阵沉重的脚步声从楼梯口处传来,同时还有一个沙哑低沉的男人声音。
“不管你怎么上来的,但是……”
林雨转头看去,就见到一个高大的人影缓步走上来。
对方的身形足有三米高,人形,却不是人类。
“恭喜……你成功发现了这里隐藏的秘密!”
它更像是一个机器人,全身上下由铜铁构成,脊椎是咬合的青铜齿轮,胸腔里嵌着不断倒转的怀表心脏,右臂由十二根长短不一的指针构成,左臂则是缠绕着发条的锁链和齿轮……
只有那张脸,还残存着部分人类的特性,是一个老人的模样,但左半边脸依然能看见一些微小精密的黄铜齿轮在不断旋转,左眼也是一个小时钟,三根代表时分秒的指针在里面滴答滴答的转动着。
“欢迎来到时间的伤口!!!”
守夜人的声音带着齿轮咬合的咔嗒声,它摘下锈迹斑斑的礼帽行礼时,林雨看到它后颈处插着一把短剑,剑身上已经锈迹斑斑,显然已经在那里很久了。
“你被人攻击了?”林雨指着它脖子后的短剑问道。
“不,我是被人背叛了……”守夜人有些痛苦的低垂下头颅,仅存的人类眼睛中闪烁着回忆的挣扎:“这是……1854年5月7日……来自我最信任之人的背刺……”
“不过,都是几百年前的陈年旧事了,不重要,如今重要的是,你来到了这里……你也看到了这里的真相,这座小镇凝固在了时间的伤痕之中……”
“所以,欢迎你,新的守夜人,欢迎你成为我的朋友!”
守夜人似乎并不想多说自己的过去,它张开双臂,向林雨表示热烈的欢迎。
“不好意思,我并不想当守夜人,我也没看到你口中的真相。”林雨摇头,平静道:“所以,我现在很想知道你说的‘真相’,和时间的伤口,到底是指什么?”
“祂……古神奈亚拉托提普……你没有看见祂的伟大吗?这里是祂的试验场!”守夜人的声音中带着一丝疑惑,胸腔里的怀表转速都快了三分:“只有通过祂设置在外面的考验的人,才能进入钟楼,如果你没有经历祂的考验……那你是怎么进入钟楼的?”
“我摧毁了日光镇……”
林雨简单的将自己做的事情说了一遍,守夜人顿时陷入了长久的沉默,即便它没有人类的表情,此刻也能感受到它的震撼和复杂情绪。
“你……”
足足过去了三分钟,守夜人才再次开口,说话却变得十分艰难,组织了好几次语言:“你杀死了……餐宴之主?彻底摧毁了那座……黑石金字塔?”
“不错。”林雨点头,语气平淡:“彻底摧毁了,我保证,它唯一剩下的就是最后一点灰烬了。”
为什么敢这么说?
因为林雨在摧毁黑石金字塔后,体内的炁煞又凭空增长了一截,这代表六库仙贼肯定吞噬了敌人。
即便餐宴之主没有彻底死去,也绝对无法再出来搞事了,它不敢!
“我说的,都是真话,没有一丝谎言,我不是镇子里的那些伪人。”林雨语气认真,表情真诚:“所以现在,能请你告诉我你了解的真相吗?我想要拯救这座小镇!”
“你想要……拯救这里???”
守夜人又一次陷入了沉默,它脸上的两只眼睛,一只人眼,一只钟表眼,全都怔怔的盯着林雨,它拥有看穿人心的特殊能力,能清楚的看出来林雨此刻说的是真话。
居然真的有人,妄想拯救这座早已沉沦深渊的绝望小镇?
多久了?
它曾经也曾妄想过拯救这里,可最终它得到的却是一次又一次的绝望,最终在绝望中它失去了一切希望,成为了守夜人,和这个绝望之地慢慢融合成为了一体。
“如果你想要出去,我可以给你提供一条途径,以你能杀死餐宴之主的实力,说不定能成功逃出去,但你想要拯救这里……”
守夜人缓缓张开双臂,一阵诡异的‘指针’跳动声中,无数光带从它身体内射出,在空中交织成一幕幕内容震撼的全息投影。
“你绝对做不到!”
“这里的每一寸土地上都流淌着黑暗和罪恶的鲜血,小镇的每一栋建筑中都囚禁着一段黑暗历史,杀戮、背叛、死亡、虐待、罪恶……”
在守夜人展示的画面中,永夜小镇里到处充斥着杀戮和死亡。
有人在阁楼中疯狂奸笑着将无辜者开膛破肚,鲜血喷溅洒满了整个房屋。
阴暗、肮脏、潮湿的地下室里,赤身裸体的女人被铁链锁住,如同狗一样被人圈养,在‘主人’玩腻了之后又如同狗一样被血腥宰杀。
浑身爬满恶心霉斑的病人绝望的在床上发酵,“天真烂漫”的孩子在游乐场里邪恶的将玩伴从高高的滑梯顶部推下去……
人类自己做下的无数黑暗邪恶,最终将小镇本身染成了黑色,一点一点陷入了永夜之中。
“即便是日光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