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地图,我问道:“风陵渡和蒲津渡的敌军可有什么动静?”
莫叔回道:“据探查,后周军数百艘船只已经到达这两处渡口。敌军正在做渡河准备。”
闻言,我淡然笑道:“看来,这位石将军已经得知我们兵马不足,想要三管齐下,一举突破阻挡进入关中。”
随即,我眼神一凛,说道:“只是,我如何会让你得逞!”
我看向钱叔叔和莫叔,说道:“莫叔,钱叔叔,吩咐弟兄们,今夜开始行动。”
当夜子时,风陵渡与蒲津渡上游十几里处的河对岸,一艘艘满载引火之物的小船顺流而下,船上的复兴堂和凌云阁敢死之士奋力操控着小船,避免在奔涌的激流中倾覆,并让小船向黄河对岸飘去。
此时,风陵渡与蒲津渡的后周军,戒备森严,守卫比平时增加了一倍不止,就连停靠在岸边的船上,都有军士驻守,严防敌人从水中登船破坏。
河面之上,汹涌的黄河水犹如万马奔腾一般,响起轰隆隆的声响,不时溅起的浪花,犹如一个个张牙舞爪的鬼影,让人不寒而栗。
而夹杂在浪花之中的一艘艘小船,此时,已经悄无声息地接近了后周军战船。
最先靠近后周军水营的小船,犹如幽灵般,悄悄贴在战船船舷之下,并偷偷用绳索与后周军战船捆绑在一起。
而随后到达的小船,也各自认准一艘敌军大船,紧紧地贴了上去。
突然,一个后周军士兵看到河面上漂浮着的一个个黑影,不禁惊骇大叫起来:“快看,那是什么?”
船上的后周士兵立刻被这声音吸引,纷纷看向漆黑的水面,很快便有人辨认出来,纷纷大喊道:“那是船,有敌人袭击,快放箭!”
一时之间,岸上和船上的后周军弓箭手,纷纷朝着河面射起箭来。
河面上箭如雨下,驾驶小船的弟兄们根本无处躲藏,不断有人中箭。
但这些人却没有一人发出哀嚎之声,依旧控制着小船,冲向后周军战船。
更有些人身中数箭,凭着最后一口气,从怀中取出火折子,直接引燃了小船上的东西。
被引燃的小船,顿时燃起熊熊火焰,在风浪推动下,继续向岸边撞去。
而几乎在同一时间,那些已经驾船贴近后周军战船的人,直接点燃了小船上的引火之物,迅速引燃了后周军战船。
这些得手之人,则直接跳入刺骨的河水之中,利用水性,迅速爬上被急流冲走的小船,再次掌控着小船冲向后周军战船。
风陵渡与蒲津渡的后周水军虽然已经做足了防护准备,却没想到竟然有人不畏生死,采用同归于尽的打法,从河面驾着装满火油,火药的小船,直接闯进后周军水军营寨,引燃停靠的战舰。
此时,两处渡口处停靠的后周船只已经大部被引燃,火光冲天。
尽管后周军全力灭火,却已是无力回天。
后周水军操控着未被点燃的后周战船,起锚驶入水中,想要躲避大火。
然而水面上漆黑一片,根本分不清黄河中的急流,漩涡。
起锚的后周战船,进入河面后,无法调整方向,只能随波逐流,惊慌中,船只在后周军的盲目操控下,在水中急速打转,不少船只最终倾覆。
更有不少船只被河水冲向下游,面对汹涌波涛与崖壁的考验。
此夜,我一直站在潼关城楼之上,紧盯着对岸风陵渡的战况。
那里的后周战船火光冲天,一直燃烧到天亮,而在远处,蒲津渡方向的夜空,也被火光映照成了红色,彻夜未减。
清晨的第一缕阳光穿过峡谷,照在我身上,被冻僵的身体,才感觉到一丝温暖。
此时,前去坐镇安排夜袭后周军战船的莫叔和钱叔叔匆匆赶回,来到城楼之上。
前叔叔开口道:“少主,听长孙小姐说,你昨晚一直站在这里。夜寒如冰,少主要保重身体啊!”
我并未回身,依旧凝望着城下波涛汹涌的黄河,说道:“弟兄们不顾生死,在前浴血奋战,我又岂能安然入睡。”
钱叔叔还想说什么,我已开口问道:“战况如何?”
莫叔道:“这两处渡口的后周战船已损毁殆尽,短时间敌军无法渡河。”
我又问道:“执行任务的弟兄们,伤,伤亡如何?”
不自觉间,我的声音竟有些颤抖。
莫叔与前叔叔对望一眼,回道:“生还的弟兄们,不足,一成。”
沉默,良久的沉默,此刻,仿佛周边的一切都陷入了停顿,唯一运动的仿佛只有冉冉升起的太阳。
又过了良久,我长叹一口气,似乎想将心中的郁结都呼出体外,对钱叔叔和莫叔说道:“两位叔叔,麻烦照顾好伤亡弟兄们的家人!”
随即,我向城下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