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夜微凉,残月如钩。
花无心站在竹屋外,听着里面传来的一声声压抑的呻吟,心如刀绞。那是五叶一枝花的声音,平日里清脆如黄鹂,此刻却因痛苦而扭曲断续。
\"慕容清月...\"他握紧了拳头,指甲深深陷入掌心,却浑然不觉疼痛。
竹门吱呀一声打开,紫萱姑娘面色凝重地走出来,额头上还挂着汗珠。\"又发作了,\"她摇摇头,\"比上次更厉害。我给她服了最后一粒'清心丹',但效果不大。\"
花无心喉结滚动,声音沙哑:\"没有解药怎么办?\"
\"要是有解药就好了。\"她叹了口气,\"但这次发作比预想的猛烈得多,哪里能弄到解药?\"
屋内又传来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花无心浑身一颤,再忍不住,推门而入。
烛光摇曳中,五叶一枝花蜷缩在床榻上,青丝散乱,面色惨白如纸。最骇人的是她裸露的手臂上,五道青紫色的纹路如毒蛇般蜿蜒盘绕,中央一条猩红的线直通心脉——这正是\"五叶一枝花\"毒蛊发作时的特征。
\"无心...\"她看到他,勉强挤出一丝笑容,却立刻被一阵剧痛扭曲了面容。她死死咬住下唇,鲜血顺着嘴角流下。
花无心三步并作两步冲到床前,握住她冰冷的手。\"忍着点,清月,我这就去给你找解药。\"
\"不...不要去...\"五叶一枝花艰难地摇头,\"危险...再说了,你知道解药在哪里...\"
\"管不了那么多了!\"花无心猛地站起身,转向紫萱,\"阿紫姑娘,你照顾好她。我去去就回。\"
紫萱皱眉:\"你要去哪找解药?这五叶一枝花中的是独门毒蛊,江湖上哪还有解药?\"
花无心眼中闪过一丝犹豫,随即坚定道:\"我自有办法。\"
说完,他不等紫萱再问,转身冲出竹屋,消失在夜色中。
夏风卷着树叶沙沙作响,花无心施展轻功,如一道影子掠过山间小道。他脑海中浮现出三天前在那个小岛上偶遇的那个蓝衣人。
\"花少侠何必如此戒备?\"那蓝衣人戴着银色面具,声音如砂纸摩擦般嘶哑,\"我知道你们中了那毒蛊,每月需服解药压制。而我,有办法彻底解除这毒蛊。\"
当时花无心冷笑一声:\"阁下何人?为何知晓我们之事?\"
\"这不重要。\"蓝衣人从袖中取出一个小瓷瓶,放在桌上,\"这里有三粒'断魂丹',可暂时压制毒蛊。若想彻底解除,三日后子时,独自来黑松林。\"
\"你诱我解开那匣子?究竟有何企图?\"
\"花无心,那匣子是你们自己打开的,与我何干?\"蓝衣人怒道。
那日他没拿那解药,但此刻他后悔了。
当时,他觉得蓝衣人是在骇人听闻,现在看来,他是知道真相的。
五叶一枝花的毒蛊发作,除了那蓝衣人,他别无选择。
岛礁那里,灯火依稀。
花无心加快脚步,却在即将进洞口时,一道黑影如鬼魅般拦在面前。
\"这么晚了,你要去何处?\"
花无心心头一凛,停下脚步。月光下,他看清楚了,是那个被蓝衣人叫做二师叔的人,灰白的长须随风轻动,一双鹰目炯炯有神。
\"你要干什么?我找那个蓝衣人。\"花无心抱拳行礼,\"我有急事。\"
那个二师叔冷笑一声:\"是为了你们中了那毒蛊吧?\"
花无心不答,算是默认。
\"你可是要去找那蓝衣人?\"他的声音陡然严厉,\"糊涂!那人来历不明,你可知他可能是个探子?\"
花无心抬头,眼中闪过一丝惊讶:\"二师叔如何知道蓝衣人之事?\"
他拂袖道:\"这岛礁之上,有什么事能瞒过我的眼睛?三天前你私自出现在这里与他会面,我还以为你们认识。今日又想重蹈覆辙?\"
\"我和那蓝衣人不认识——\"
\"那你们商量什么?\"莫问天打断他,\"我看你们挺熟络!\"
花无心握紧了拳头:\"熟络的应该是你吧!他不是还喊你二师叔!\"
他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但很快又恢复严厉:\"那就是他那么叫,即便如此,他就是一个过客。那蓝衣人若真有解药,为何不直接拿出来?非要你去黑松林?分明是有诈!\"
\"就算是龙潭虎穴,我也得闯一闯!\"花无心声音低沉却坚定,\"请你让开。\"
他脸色一沉:\"花无心!你眼里还有没有规矩?这里是我的地盘!我不会让你出去了!\"
夜风骤起,卷起海浪滚滚。二人对峙在月光下,剑拔弩张。
花无心深吸一口气,缓缓拔出腰间长剑:\"得罪了。\"
那个被叫做二师叔的人怒极反笑:\"好,好得很!为了一个女子,你竟不顾自身安危!\"
话音未落,他袖中飞出一道银光,直取花无心咽喉。花无心侧身避过,认出那是暗器\"追魂针\"。
\"你当真要取我性命?\"花无心又惊又怒。
\"你死不足惜!\"他双手连挥,数十枚银针如暴雨般袭来。
花无心长剑舞成一团银光,叮叮当当将银针尽数击落。他本不想与这人动手,但此刻救人心切,顾不得许多了。
\"你逼我的!\"花无心突然变招,剑势如虹,直刺他左肩。这一剑又快又狠,他仓促闪避,仍被剑气划破衣袖。
他低头看了眼破损的衣袖,眼中闪过一丝诧异:\"'惊鸿一剑'?你是谁的人?\"
花无心不答,剑锋一转,又使出一招\"风卷残云\",剑光如匹练横扫。他连退三步,突然从腰间抽出一把软剑,铮的一声架住花无心的长剑。
\"小子,别以为学了几招绝学就能目无尊长!\"他软剑如灵蛇般缠绕而上,直取花无心手腕。
花无心急忙变招,但他这一剑诡异莫测,他虽及时撤剑,手腕仍被划出一道血痕。
\"最后给你一次机会,\"他收剑而立,\"立刻回去,我可当今晚之事没发生过。\"
花无心看了眼流血的手腕,又望向五叶一枝花的方向。她的惨叫声仿佛又在耳边响起,他咬了咬牙:\"恕难从命!\"
说罢,他突然从怀中掏出一物掷向对方。他以为是暗器,急忙挥剑格挡,不料那物件在半空爆开,一团白烟瞬间弥漫开来。
\"烟遁丸?\"对方大惊,连忙屏息挥袖驱散烟雾,但为时已晚。待烟雾散去,花无心的身影已然消失在路尽头。
\"孽障!\"他怒骂一声,却没有追击。他望着花无心离去的方向,眼中闪过一丝难以捉摸的神色,低声自语:\"希望你不要后悔今日的选择...\"
花无心一路狂奔,心中既愧疚又坚定。他知道自己必须找到解药,为了救慕容清月——五叶一枝花,他别无选择。
岛礁上的灯火越来越近,在夜风中轻轻摇晃。花无心停下脚步,擦了擦额头的汗水,正要迈步,突然感到一阵眩晕。
\"怎么回事...\"他低头看向手腕的伤口,发现流出的血竟是黑色的!
他的软剑上有毒!花无心心头一震,急忙点了几处穴道延缓毒性蔓延。但时间不等人,五叶一枝花还等着解药,他不能倒下。
咬破舌尖保持清醒,花无心踉跄着走向另一处岛礁。在洞口,他停了下,推开门的瞬间,他看到一个蓝衣背影坐在角落,银色面具在烛光下泛着冷冽的光。
\"你来了。\"蓝衣人头也不回,声音依旧嘶哑,\"比约定的时间早了些。\"
花无心强撑着走到桌前,沉声道:\"解药...给我解药...\"
蓝衣人这才转过身,面具下的眼睛闪过一丝讶异:\"你中毒了?\"
\"少废话!\"花无心一掌拍在桌上,\"给我能解'五叶一枝花'的药,什么条件我都答应!\"
蓝衣人轻笑一声,从怀中取出那个熟悉的小瓷瓶:\"这里有两粒'断魂丹',可暂时压制毒蛊。至于彻底解毒的方法...\"他顿了顿,\"你确定要听条件?\"
花无心一把抓过瓷瓶:\"说!\"
\"很简单,\"蓝衣人缓缓摘下面具,\"我要你帮我杀一个人。\"
当看清面具下的面容时,花无心如遭雷击,踉跄后退两步:\"是...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