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生正在胤褆的院子里，与胤褆相对而坐，一起品茶。
两人难得可以偷闲，话题也渐渐从品评茶汤优劣，转到了平日里一同上值的同僚们。
说到兴头上，更是压低了声音，带着心照不宣的默契，偷偷“蛐蛐”了几句他们那位爱搞事还难伺候的汗阿玛。
正当两人说得眉飞色舞之际，书房的门被轻轻叩响。
胤褆的贴身太监马力恭敬的声音在门外响起：“主子，奴才马力有事回禀。”
胤褆和长生对视一眼，默契地收了声。随后，胤褆清了清嗓子，扬声道：“进来吧。”
马力快步走入，利落地朝长生和胤褆打千儿行礼道：“奴才见过纯亲王，见过主子！”
“嗯，”胤褆微微颔首，放下茶盏，“何事？这般匆忙。”
“回主子，毓庆宫那传了消息出来，说......”马力犹豫地看了一眼胤褆，见胤褆似乎不满他的停顿，他连忙加快语速道：“说刚出生的小阿哥夭折了。”
“夭折了？”胤褆惊愕不已，他的目光下意识地投向一旁的长生。
长生皱起眉头，想起王府里的福晋，“这时日不对吧？”
太子侍妾与他福晋的产期相近，按理说还有段时日才对。
怎么会如此突然？
胤褆被长生一点，随即反应过来，看向马力，说道：“对啊！福晋和那侍妾相差时日不多，还应该有一段时日，怎么会如此早？”
“奴才……奴才实在打探不到内情。毓庆宫那消息透不进又传不出的，甚是严密。”马力无奈地摇了摇头。
长生发觉自己有些着急，反应过来后，他朝马力微微点头，表示了解。
毓庆宫到底是二哥的住所，若是大哥的人能渗透进去，那大哥也不是大哥了。
他转而问道：“可知小阿哥是因何缘故夭折？还有二……太子殿下，是何反应？”
“呃......回王爷，”马力思索了一下，谨慎地回道，“具体缘故奴才不知。只知太子殿下已然下令毓庆宫闭门谢客，为早夭的小阿哥祈福诵经了。”
闭宫祈福？
长的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温热的茶盏壁。
这怎么透着一股不同寻常的气息呢？
皇贵母妃，应该没有牵涉其中吧？
太子一派近来在宫中接连受挫，储秀宫风波未平，如今太子长子又夭折......
难保不会有人疑心到掌宫权的承乾宫头上。
说起来，要是只有他深陷其中也就罢了，可胤祚也在其中，而且相比起他来，还和太子一派针锋相对得厉害。
希望是他想多了。
二哥现在只不过是因为太伤心了，所以才会如此。
想起二哥，长生抿了抿唇，心情有些复杂，
胤褆表情有些凝重，虽说他是想争“长孙”这个名头，但也不代表他会高兴地看到自己兄弟的孩子夭折。
这事来得突然，胤褆几乎可以预见，会有不少人怀疑这是他或者他额娘动得手。
可他胤褆一向行得正坐得端，做事磊落，从不屑于干这样的腌臜事。
再说了，为了一个“长孙”名头，就害死自己的侄儿，手段未免太卑劣了。
至于说是他额娘所为，更是荒谬绝伦！
前些日子额娘还因为他福晋动了催产的歪心思，将他夫妻二人叫到延禧宫去痛斥了一顿。
再说了，以额娘的性情和地位，岂会用这等上不得台面的伎俩？
胤褆觉得他现在就算想去安慰胤礽，在外人眼中怕是有些嘲讽了。
虽然他不在乎他人的眼光，但依照他现在的立场，他也不好去直接安慰胤礽。
“行了，爷知道了。”
胤褆挥挥手，对马力沉声道，“你先下去吧！毓庆宫那边若再有新消息，务必速速来报！”
“嗻！”
在马力退下后，书房内一时陷入沉寂，方才的闲适已经荡然无存不说，空气都仿佛凝滞了几分。
胤禔深深吐出一口气，身体微微前倾，对长生说道：“这事，怕是又要在宫里掀起滔天巨浪了。”
接着，他压低声音道：“皇贵母妃那，你得去探一探口风。”
见长生目光不善，胤褆意识到自己的话有歧义，连忙说道：“不是那个意思！我是让你去皇贵母妃那看看有没有什么我们不知道的消息。皇贵母妃掌管宫权，消息来源肯定比我们多。”
长生闻言收回目光，同样压低声音对胤褆说道：“大哥，惠额娘那边，你不妨也去问问？惠额娘在宫中资历深厚，或许也能知道些什么。”
一听长生要他去找额娘，胤禔的脸上顿时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心虚，他下意识地搓了搓手，神情颇为为难道：“咳......若是能问额娘，我又何必舍近求远，劳烦你去承乾宫打听！”
他的语气中透着一股子难以言说的窘迫。
“你和惠额娘这又是怎么了？”长生毫不遮掩地打量了一下面前难得不自在的胤褆不禁挑了挑眉。
没等胤褆抗议，他就说道：“我说大哥，你都是当阿玛的人了，多大年岁了？还跟自己额娘闹脾气、使性子啊？”
“唉呀！不就是……”胤禔刚起了个头，话到嘴边又觉得实在难以启齿。
那些关于福晋、关于催产、关于被额娘骂得狗血淋头的糗事……
怎么能在弟弟面前全都抖落出来呢？
这样以后，他这个做大哥的，可就没什么哥哥的样子了。
想到这，胤褆猛地刹住，极为生硬地一挥手，像要挥开什么尴尬之物，粗声粗气道：“这你就别管了！就问你去不去吧！”
长生看胤褆这副模样，知道其中怕是有什么“难言之隐”。
而且，说不定还牵扯到大福晋。
想起帮皇贵母妃搜罗的话本子，长生不由得发散了思维。
既然如此，他这个做小叔子的，就不适合打听了。
想到这，长生也不再追问，只顺着胤禔的话点头应承下来道：“行，我会去的。”
没等胤褆松口气，长生又慢悠悠地补充道：“不过母子也没有隔夜仇！大哥你若是和惠额娘有什么误会，还是尽早解开为好！”
“长生！”
“嘿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