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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青阳问方老爷子:“爷爷,要做手术了,你害怕吗?”

方老爷子摸了摸胡子:“都风里雨里来的人了,这有什么好怕的,大不了再来一刀。”

夏邦杰自信满满的说道:“放心吧,老爷子,我一定会给你做好手术的。”

手术日。

无影灯冰冷的光线倾泻而下,将手术台笼罩在一片肃穆的白芒之中。

方老爷子已安然进入麻醉状态,头颅被精密头架牢牢固定。

空气中弥漫着消毒水的气息。

夏邦杰教授站在主刀位,他已穿戴整齐,只露出一双眼睛。

沈茉作为第一助手,站在他的对面,她能清晰地听到自己心脏在胸腔里有力的搏动声,不是因为恐惧,而是一种混合着敬畏与巨大责任感的激动。

手术开始了。

夏文渊的手稳得像磐石。

当柳叶刀划开头皮,电凝止血,打开骨窗,一步步向大脑深处进军时,他的每一个动作都精准、简洁、高效,没有丝毫冗余。

沈茉全神贯注地配合着,递送器械,吸除渗血,暴露术野,她的动作同样稳定而准确,但内心早已被眼前的情景深深震撼。

她见识过不少手术,但从未见过如此举重若轻,却又如履薄冰的操作。

夏邦杰对脑组织结构的熟悉程度令人叹为观。

当显微镜被推上来,视野被放大到极致,那颗困扰了方老爷子大半生,与脑组织几乎长在一起的暗沉弹片,终于暴露在众人眼前时,连参与过多次模拟的沈茉都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冷气。

它比影像上看起来更加危险。

这才是真正考验的开始。

沈茉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

时间紧张的操作中缓慢流逝。

终于,最关键、最危险的粘连部分被成功分离,弹片与正常的脑组织之间,出现了一道细微的、却是生命攸关的缝隙。

只见夏邦杰腕极其稳定地移动,钳口精准地探入那道缝隙,轻轻夹住了弹片的主体。

然后缓缓地将那枚埋藏了四十年的弹片,完整地取了出来!

当那枚带着暗红血污金属物体被放入弯盘,发出“铛”一声清脆却又无比沉重的声响时,手术室里几乎所有人在同一时刻,都松了一口气。

沈茉感觉自己的双腿有些发软,那是高度紧张后骤然放松的虚脱感。

后续的止血、冲洗、确认无活动性出血、关颅……步骤在一种胜利在望的平稳节奏中完成。

当最后一针缝合完毕,夏邦杰抬起头,看向监测仪上平稳的生命体征数据。

“手术结束,弹片已完整取出,病人生命体征平稳。”

陆青阳心中的大石头也落下了,不止给爷爷做好了手术,还留下了一位优秀的人才。

方老爷子从医院回到家中静养,头上还缠着雪白的纱布。

虽然精神还有些恹恹的,但那双眼睛里的浑浊似乎被手术刀刮去了一层,透出些久违的清明来。

陆青阳深知“药补不如食补”的道理,尤其是对术后肠胃虚弱的老人。

他炖的汤,可不是普通的骨头汤。

主料是精心焯过水、去了血沫的嫩鸽肉,鸽子是托人从乡下找来的土鸽,据说特别补气。

汤底则用了上好的猪扇骨,小火慢炖出髓,汤色清亮不油腻。

淮山健脾胃,几粒枸杞明目,三五颗红枣增甜补血,最后还悄悄加了两小片空间里产的、品相极佳的人参,意在益气养阴,促进恢复。

用文火慢慢炖出食材的精华,炖出来的汤清澈见底,味道却鲜醇无比,香气能飘出半条胡同。

每次陆青阳把那一小盅汤端到老爷子跟前,老爷子虽然嘴上不说,但鼻子会下意识地嗅两下,然后由着孙子一小勺一小勺地喂进去。

方老太在旁边看着,忍不住念叨:“还是青阳有办法,这汤闻着就香,比我熬的那股子药渣子味强多了。”

方老太毕竟年纪大了,精力不济,照顾术后病人难免吃力。

陆青阳和方仲文一合计,决定请个保姆。这事儿没敢张扬,怕老爷子有“被人伺候”的别扭感。

他们通过街道办,找来一位四十多岁、模样干净利落的张嫂。

这张嫂一来,就展现出了非凡的实力,力气是真大,扶着老爷子上下床,搬个藤椅啥的,稳当得很,一个人能顶半个壮劳力。

方老太起初还挺满意,觉得这人性子爽利。

可没过几天,大家就发觉不对劲了。

这张嫂哪儿都好,就是嘴巴闲不住。

她一边给老爷子削着苹果,一边就能把话头往人家家事上引:

“老爷子,您这身子骨一看就是有福气的,儿子孙子都这么出息,家里底子肯定厚实吧?”

“陆同志年纪轻轻就这么能干,他对象沈大夫家里是干啥的呀?”

“昨儿个我看马同志送来那点心,油光锃亮的,不便宜吧?咱们这胡同里,就数您家日子过得最红火。”

起初,方家人只当她是个热心肠,偶尔含糊应两声。

但她这打听的瘾头越来越大,而且眼神总喜欢往各屋里瞟。

更让人膈应的是,大家渐渐发现,家里的小东西开始时不时地“不翼而飞”。

今天少了几块高级水果糖,再过几天,连厨房里那把最好用的新剪刀也找不着了。

东西都不算贵重,但这种感觉就像饭菜里吃出了苍蝇,让人心里硌应。

方老太私下跟方仲文嘀咕:“我明明记得那半包桃酥放在柜子里的,怎么就没啦?”

方仲文皱眉:“您是不是记错了地方?”

“错不了!”方老太压低声音,“我怀疑……就是那张嫂手脚不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