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欢迎光临天天书吧!
错缺断章、加书:站内短信
后台有人,会尽快回复!
  • 主题模式:

  • 字体大小:

    -

    18

    +
  • 恢复默认

王玄策的使团离开长安三个月后,第一封急报终于抵达——不是捷报,而是求援信。

“臣玄策顿首:使团行至大马士革城外百里,突遭三千骑兵伏击。护卫伤亡过半,臣中箭负伤,现困于沙漠绿洲。穆阿维叶宣称将亲征讨逆,天方内战已启……”

紫宸殿内,李琰将密信重重拍在御案上,殿柱上的蟠龙雕刻似乎都震了震。上官婉儿侍立一旁,见他额角青筋微跳,这是盛怒的征兆——二十年来,她太熟悉了。

“好一个穆阿维叶,”李琰的声音冷得像腊月寒冰,“朕给他体面,他不要。”

“陛下息怒,”兵部尚书李德謇出列,“当务之急是救援王大人。臣请率安西铁骑三万,西出阳关……”

“不。”李琰抬手制止,眼中怒火已转为锐利的寒光,“三万不够。朕要的是一劳永逸。”

他站起身,那身十二章纹龙袍在殿内烛火下泛起暗金光泽:“传令:安西、北庭、陇右三道,各出精骑两万,十日内集结疏勒。波提亚舰队分兵五千,登陆天方国红海沿岸。再命太子——”他看向李峻,“你领羽林卫一万为前锋,三日后启程。”

李峻出列,年轻的脸庞上毫无惧色:“儿臣领旨!”

“陛下,”上官婉儿终于忍不住轻声道,“太子从未经历大战,此去……”

“正因如此,才须历练。”李琰语气缓和了些,但依然坚定,“婉儿,你我皆知,这天下将来是他的。不见血,如何坐得稳江山?”

散朝后,李琰独坐殿中。夕阳余晖透过窗棂,将他半身染成金色。脚步声响起,阿史那云端着参汤进来,见他面色凝重,便将汤碗轻轻放下。

“陛下可是在担心峻儿?”她走到他身后,手指按在他太阳穴上,力道适中地揉着。

李琰闭上眼睛:“朕像他这么大时,已平定突厥之乱。可峻儿……他生在深宫,长于妇人之手。”

阿史那云轻笑起来:“陛下这话不对。峻儿去年截断天方粮道、生擒莱拉公主,那是何等胆识?他骨子里流着您的血,错不了。”

这话让李琰神色稍霁。他握住她的手:“云儿,若朕让你随军……”

“妾身愿意!”阿史那云眼睛一亮,“草原上的规矩,妻子为丈夫披甲。妾身虽不能上阵杀敌,但可以在营中照料太子,教他些草原上的生存之道。”

李琰凝视她片刻,终于点头:“好。但你要答应朕,不可涉险。”

“妾身遵命。”阿史那云笑着,眼底却有一丝别的情绪——那是草原鹰隼嗅到战场气息时的兴奋。二十多年了,她骨子里依然是那个在马背上长大的突厥公主。

三日后,长安城外点将台

六万大军旌旗蔽日。李琰亲自为太子披甲,那身明光铠在晨光中耀眼夺目。

“峻儿,”李琰为他系好最后一根甲绦,“记住三件事:第一,为将者当爱兵如子;第二,攻心为上,攻城为下;第三……”他顿了顿,“若遇穆阿维叶,能生擒则生擒。此人虽叛,毕竟是莱拉兄长,杀之不祥。”

“儿臣谨记。”李峻单膝跪地,“请父皇静待佳音。”

阿史那云换上了一身改良过的胡服骑装,既便于行动,又不失大唐妃嫔的端庄。她翻身上马的动作依旧矫健,引得不少老兵侧目——那可是当年随陛下征战草原的云妃娘娘。

大军开拔时,莱拉公主登上城楼相送。她看着太子的背影,双手合十,用天方语轻声祈祷。一旁的上官婉儿握了握她的手:“放心,他会平安归来。”

“娘娘,”莱拉转头,眼中含泪,“妾身是不是……不该请求陛下主持公道?若没有婚约,或许就不会有这场战争……”

“傻孩子,”婉儿为她拭泪,“有没有婚约,穆阿维叶都会篡位,都会与大唐为敌。你父王推行与大唐交好,本就触动了国内保守派的利益。这场仗,迟早要打。”

正说着,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传来。守城士兵拦住一匹快马,马上是个浑身血污的少年,用天方语嘶喊着什么。莱拉一听,脸色大变:“他说……他是我弟弟哈桑!”

半个时辰后,甘露殿

洗净血污、换上干净衣袍的哈桑,看起来不过十四五岁。他跪在殿中,双手呈上一卷染血的羊皮纸:“天可汗陛下,这是父王用血写的密信。穆阿维叶十日前毒杀了父王,现在正清洗忠于王室的贵族。姐姐……姐姐不能再回大马士革了!”

莱拉眼前一黑,若非婉儿扶着,几乎晕倒。李琰接过羊皮纸,上面是用血写的阿拉伯文,经通译转述,大意是老哈里发自知必死,恳求李琰保护莱拉,并助哈桑复国。

“你如何逃出来的?”李琰看着少年。

哈桑抬起头,眼中是与年龄不符的坚毅:“父王的侍卫长拼死护送我出城,二十七人……只剩我一人到疏勒。是大唐的商队把我带到长安的。”他从怀中掏出一枚印章,“这是哈里发印信,父王说……谁能诛杀弑父篡位的逆子,谁就是天方国合法的统治者。”

李琰沉默片刻,忽然问:“若朕助你复国,你要如何报答大唐?”

哈桑毫不犹豫:“天方国永为大唐藩属,遵《寰宇法典》,行大唐正朔。每年进贡加倍,开放所有港口,王室子弟皆入长安为质。”他顿了顿,看向莱拉,“还有……姐姐与太子的婚约不变,将来他们的长子,可同时继承天方与大马士革。”

这番话说得条理清晰,显是深思熟虑过。李琰心中暗叹:乱世出英杰,这孩子若能活下来,必成大器。

“好,”李琰最终道,“你先在四方馆住下,与学者学习大唐典章。待太子平定叛乱,朕会扶你登上哈里发之位。”

哈桑叩首泣谢。莱拉抱着弟弟,姐弟俩哭作一团。

待众人退下,李琰独自站在殿前,望着西方天空。上官婉儿悄然走来,为他披上外袍:“陛下在忧心战事?”

“朕在忧心人心。”李琰声音低沉,“婉儿,你看到了吗?权力会让人变得多可怕——弑父篡位,骨肉相残。朕的皇子们将来……”

“陛下多虑了。”婉儿握住他的手,“峻儿仁厚,诸皇子也都兄友弟恭。再说……”她微微一笑,“有陛下的制度在:太子监国,诸王分封,相互制衡。只要制度在,人心就不会坏到哪里去。”

这话说到了李琰心坎上。他穿越而来,最清楚制度比人可靠。转身搂住婉儿的肩:“幸好有你。”

就在长安为天方战事忧心时,海路传来了更惊人的消息

来自阿非利加的船队抵达广州港,为首的竟是女王纳芙蒂蒂本人!消息八百里加急传至长安,满朝震动——一国之主未经通报亲至,这是前所未有的。

李琰在麟德殿接见这位神秘女王。当纳芙蒂蒂步入大殿时,所有朝臣都屏住了呼吸。

她身形高挑,肤色如黑檀,却泛着健康的光泽。五官深邃立体,一双眼睛大而明亮,睫毛长得像小扇子。她穿着金色刺绣的长袍,头戴蛇形王冠,脖颈、手腕、脚踝都戴着精致的金饰,走动时发出悦耳的叮当声。最奇特的是,她眉心处绘着一只眼睛的图案,据说在阿非利加象征智慧。

“尼罗河女王纳芙蒂蒂,觐见天可汗陛下。”她的汉语带着奇异的韵律,却意外地标准。

李琰定了定神:“女王远渡重洋亲至,朕心甚慰。只是……为何不先行通报?”

纳芙蒂蒂抬头,那双眼睛直视李琰——如此大胆,在唐礼中近乎无礼。但她的目光清澈坦荡:“因为我要嫁的人,必须亲眼见过才能决定。若陛下见面后不愿娶我,我转身就走,不伤两国和气。”

殿内一片吸气声。这女王……也太直接了!

李琰反而笑了:“女王倒是爽快。不过婚姻大事,岂能儿戏?你为一国之主,当以国事为重。”

“正因以国事为重,才必须如此。”纳芙蒂蒂上前一步,“陛下,我统治的尼罗河三十六部,土地肥沃,盛产黄金、象牙、谷物。但北有罗马余孽骚扰,西有沙漠部落劫掠,内部还有祭司集团掣肘。我需要一个强大的丈夫,一个能让敌人闻风丧胆的靠山。”

她环视群臣,声音清亮:“而陛下,您统一了大半个已知世界,文治武功冠绝古今。嫁给您,我的子民将得到庇护,我的王位将得到巩固,我的文明将得以延续和发展——这是最明智的政治选择。”

这番话说得坦率到近乎赤裸,却意外地让人无法反驳。李琰沉吟片刻:“女王请先至四方馆歇息。此事……容朕考虑。”

纳芙蒂蒂也不纠缠,行礼告退。她转身时,金饰叮当,长袍曳地,宛如一头优雅的黑豹。

当夜,李琰召集心腹重臣商议。魏叔玉第一个反对:“蛮夷之女,岂能入主后宫?何况她所图明显,不过是借大唐之势罢了!”

王玄策虽受伤未愈,仍让人抬着进宫:“臣以为,此事利大于弊。阿非利加若归附,大唐疆域将真正横跨东西。至于女王所图……天下人谁无所图?只要图的是正途,便无不可。”

李德謇从军事角度分析:“尼罗河流域乃战略要地,控之则可威慑地中海。且女王主动来归,省却征战之苦,何乐不为?”

众人争论到深夜。李琰始终未表态,最后只道:“朕要亲眼看看,这位女王究竟是何等人物。”

三日后,御花园夜宴

这是李琰为纳芙蒂蒂设的私宴,只有几位重臣和后妃作陪。纳芙蒂蒂换上了唐装,却依然保留着阿非利加的发型和金饰,形成奇特的融合之美。

席间,她展现出了惊人的学识——不仅能谈论阿非利加的历史地理,还能引用《诗经》《论语》,甚至对大唐的税法、兵制都有见解。

“女王从何处得知这些?”李琰忍不住问。

纳芙蒂蒂微笑:“我的王国中,有来自波提亚、天方、乃至大唐的商人。我从他们那里购买书籍,雇佣学者。不瞒陛下,我花了三年时间学习汉语,读过《史记》《汉书》,还研究过陛下的新政。”她眼中闪过狡黠的光,“知己知彼,百战不殆——这话是陛下祖先说的吧?”

众人都笑了。这位女王,确实与众不同。

酒过三巡,纳芙蒂蒂忽然道:“陛下,妾身有一物相赠。”她示意侍女呈上一个木匣,打开后,里面是一卷古老的莎草纸,“这是古埃及托勒密王朝时绘制的世界地图,上面有欧洲、非洲、亚洲的轮廓。虽不精确,但可证明——早在千年前,我的祖先就知道世界是圆的。”

李琰心中一震。他接过地图,上面用古埃及文和希腊文标注着各个大陆。虽然细节错误百出,但整体轮廓……竟与现代世界地图有五六分相似!

“女王此礼,太重了。”李琰郑重道。

“不重,”纳芙蒂蒂直视他,“因为妾身要交换的,是陛下的庇护,是阿非利加子民的未来。”她起身,走到李琰面前,忽然单膝跪地——这是阿非利加女子向心仪男子示爱的最高礼仪。

“陛下,妾身今年二十岁,统治尼罗河五年。这五年里,我击退过三次入侵,平定过五次叛乱,改革税制,兴修水利,自问是个合格的统治者。但我依然需要您——不是需要大唐的军队,而是需要您的智慧,您的胸怀,您开创的这个前所未有的文明体系。”

她抬起头,眼中闪烁着泪光,却依然坚定:“妾身不求专宠,不求高位,只求在陛下身边有一席之地,让阿非利加文明能融入大唐,而不是被吞没。若陛下允准,尼罗河三十六部十万户,明日就是大唐子民。”

满园寂静。所有人都看着李琰。

良久,李琰起身,扶起纳芙蒂蒂:“女王请起。你以国托付,朕必不负你。不过……”他顿了顿,“朕须亲自去阿非利加看看,看看那片土地,看看你的子民,看看两个文明该如何融合。”

纳芙蒂蒂喜极而泣:“陛下愿去?”

“待天方战事平定,朕便启程。”李琰承诺,“至于你……先留在长安,学习大唐礼仪典章。一年后,若你心意不改,朕便正式迎你入宫。”

“妾身等得!”纳芙蒂蒂破涕为笑,那笑容灿烂如尼罗河上的阳光。

此时的天方战场,却是另一番景象

李峻的大军与安西铁骑会师后,势如破竹,连下三城。但就在兵临大马士革城下时,遇到了麻烦——穆阿维叶挟持了城中十万百姓,宣称唐军若攻城,便屠城。

“殿下,不可强攻!”老将程务挺劝阻,“城中多为无辜百姓,若强攻导致屠城,殿下仁名尽毁。”

李峻站在沙丘上,望着远处的城池,眉头紧锁。阿史那云一身戎装走来,递上水囊:“峻儿,可记得你父皇常说的一句话?”

“请姨娘指教。”

“上兵伐谋,其次伐交,其次伐兵,其下攻城。”阿史那云道,“既然不能攻城,就想办法让城里人自己开门。”

李峻眼睛一亮:“姨娘是说……分化瓦解?”

当夜,唐军营中飞起数百只信鸽,每只脚上都绑着丝绢书信。信中用阿拉伯文写道:“大唐只诛穆阿维叶一人,胁从不问。凡开城门者,赏千金;凡擒逆贼者,封万户侯。三日内有效。”

这招攻心计果然奏效。第二日深夜,大马士革西门悄悄打开,守将带着五百亲兵投降。紧接着,城中爆发内乱,忠于老哈里发的贵族起兵,与穆阿维叶的死忠血战。

第三日黎明,李峻见时机成熟,下令总攻。唐军如潮水般涌入城中,但军令严明:只杀抵抗者,不伤平民,不抢财物。

战斗持续了一天一夜。当夕阳再次落下时,李峻站在哈里发宫的废墟上,脚下踩着穆阿维叶的尸体——他是被自己的侍卫长从背后刺死的,那侍卫长捧着哈里发印信,跪地请降。

“殿下,”程务挺来报,“城中已定,百姓安堵。只是……老哈里发的遗体找到了,被藏在密室中,已经……”

李峻沉默片刻:“以王礼厚葬。还有,把弑父者穆阿维叶的尸体曝晒三日,然后喂狗。”

这话冷酷得不似平日温和的太子。但所有人都明白——这是立威。天方国需要记住这个教训:背叛亲情、背叛盟约者,必不得好死。

当捷报传回长安时,李琰正在御书房教哈桑读《春秋》。看到战报,哈桑泪流满面,伏地叩首:“陛下大恩,哈桑永世不忘!”

“起来吧,”李琰扶起他,“你准备一下,三日后随太子回大马士革登基。记住你答应朕的话。”

“永为大唐藩属,永遵《寰宇法典》,永不行悖逆之事!”少年哈里发一字一句,掷地有声。

几乎与此同时,极北之地也传来消息

北欧女酋长弗蕾亚统一了斯堪的纳维亚各部,派使者渡海而来,请求加入大唐。她的条件与纳芙蒂蒂如出一辙——嫁给天可汗,举国归附。

李琰在万国议事堂接见北欧使节时,半是无奈半是自豪地笑了。上官婉儿在他身边低语:“陛下,这下真应了那句‘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了。”

“只是这‘王臣’……”李琰看了看堂下济济一堂的各国代表,又想起后宫那几位各具风情的女子,摇头苦笑,“未免太热情了些。”

当夜,李琰在寝宫与婉儿独处时,终于卸下帝王面具,露出疲惫之色:“婉儿,你说朕是不是……太贪心了?想要整个天下,结果天下真的来了,却觉得……”

“觉得责任太重?”婉儿接着他的话,温柔地为他按摩肩膀,“可这是陛下自己选的路啊。当年您对妾身说,要让大唐的旗帜插遍世界每一个角落。如今眼看就要实现了,陛下反倒犹豫了?”

李琰握住她的手:“朕只是怕……怕这庞大的帝国,将来会分崩离析。怕朕百年之后,子孙守不住这江山。”

婉儿依偎在他怀中:“那就制定更完善的制度,教育更优秀的子孙。陛下,您已经创造了前所未有的奇迹,何不再大胆一些?统一全球之后,或许……就该想如何让这全球永远统一了。”

这话让李琰心中一震。是啊,征服只是开始,治理才是永恒。

窗外,一轮明月高悬。这轮明月照耀着长安,照耀着大马士革,照耀着尼罗河,也将照耀斯堪的纳维亚的峡湾。而在不久的将来,它会照耀这个星球上每一个角落——在同一面旗帜下,在同一部法典下,在同一个梦想下。

李琰搂紧婉儿,轻声吟道:“一轮明月照九州,万里江山入画图。但得四海同风日,不羡神仙不羡侯。”

婉儿在他怀中轻笑:“陛下又作诗了。”

“因为高兴。”李琰吻了吻她的额头,“婉儿,陪朕走下去,走到寰宇真正一统的那一天,好吗?”

“妾身一直都在。”婉儿闭上眼睛,心中默念:无论天涯海角,无论沧海桑田。

而此刻,遥远的尼罗河畔、寒冷的北欧峡湾、辽阔的中亚草原……无数人都在仰望同一轮明月,都在走向同一个命运。

大唐的盛世,正在成为整个星球的盛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