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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积寺的焦土泛着焦糊味,三百把陌刀插得密如竹林,刀刃上凝结的血痂被晨霜冻成暗紫色。李晟蹲在断墙下,怀里抱着段秀实的陌刀,指腹摩挲着刀身裂纹里嵌着的碎骨——那是前天砍杀安守忠时留下的,碎骨边缘还沾着甲胄上的红漆。\"少将军,您瞧这个。\"王老五凑过来,满是裂口的手指间漏出半块硬邦邦的胡饼,饼面上还沾着草屑,\"我从老将军右手抠出来的,他咽气前还说要留给重伤的兄弟...\"老兵的喉结滚动着,眼角的皱纹里积着灰,眼眶却通红。

郭子仪光着膀子,肩头的刀疤在晨光中泛着青白,他拎着酒葫芦往刀丛里泼酒,琥珀色的烧刀子溅在焦土上,腾起一缕带着血腥气的白雾。\"老段啊,你当年说等打完仗要回陇右开酒肆,如今酒管够了,你却...\"老将的声音突然哽住,喉结剧烈滚动着,伸手抹了把脸,不知是酒还是泪。酒液顺着刀杆往下淌,在焦黑的泥土上冲出蜿蜒的细沟,忽然在寺基的石缝里碰到半截弩箭——箭杆裹着的麻布条已经发霉,尾羽上还沾着半片暗红的污渍。

阿史那云皱着眉,用狼牙链勾起那支箭,金属摩擦声刺耳。\"这箭头的倒钩样式,和三年前洛阳城射向你的那支一样。\"她转头看向婉儿,后者正盯着箭杆上的韦氏徽记,脸色苍白。忽然,箭杆上的污渍遇酒泛起青烟,发出\"滋滋\"的响声,婉儿臂上的旧伤突然崩裂,暗红色的血珠滴在徽记上,竟腐蚀出\"天宝元\"三个小字。\"是韦家的蚀骨毒。\"工部老吏哆嗦着凑近,他腰间的牛皮袋里装着各种验毒粉末,\"当年梅妃娘娘...就是中了这种毒...\"老人的声音低下去,眼神里满是恐惧。

黄河的冰面突然发出闷雷般的\"咔嚓\"声,如同大地在呻吟。张老三正弯腰调整绞车,脚下的冰面裂开蛛网般的纹路,他甚至没来得及惊呼,就带着木架坠入冰窟。\"抓住!\"李晟大吼一声,将陌刀狠狠插进冰层,刀柄上的麻绳被他甩成弧形,扫过冰面时带起一片冰碴。对岸的峭壁上,叛军点燃的火油桶咕噜噜滚下来,\"轰\"的一声在冰面上炸开,热浪夹杂着碎冰扑面而来,熏得人睁不开眼。

\"拉!快拉!\"王老五趴在冰面上,双手攥着麻绳往后拽,冰碴子割进掌心,鲜血渗出来,在绳子上留下暗红的手印。李晟咬牙撑着陌刀,胳膊上的肌肉绷得像铁块,眼看着张老三在冰水里扑腾,突然瞥见水下有块木板露出一角,上面隐约有朱砂字迹。就在这时,峭壁上闪过寒光,一支弩箭\"嗖\"地射来,擦着李晟的肩甲飞过,\"当\"地钉在冰面上,箭头的毒液在冰面蚀出冒烟的小坑。

\"是连弩!隐蔽!\"李晟大喊着扑向王老五,两人滚到一堆碎冰后。张老三在水里拼命扑腾,忽然抓住块浮冰,喘着粗气喊:\"少将军!水下有...有尸体!\"果然,随着水波晃动,几具冻得僵硬的尸体浮上来,手腕上的青铜双鱼佩在阳光下闪着冷光。

长安城里,赵寡妇站在\"韦记米铺\"前,手里的破碗\"咣当\"砸在门板上,碗沿磕掉的缺口划了她的手,她却浑然不觉。\"你们这是要逼死人啊!昨天还三百文一斗,今儿就涨到七百?\"她的嗓子因为愤怒而沙哑,围裙上还沾着早上揉面的面粉。粮商坐在柜台后,翘着二郎腿剔牙,金戒指在阳光下晃眼:\"嫌贵?那就去啃树皮啊。韦相爷府上刚买了三仓粮食,剩下的这点,你爱买不买。\"他身后的伙计抱着算盘,故意拨得噼里啪啦响。

突然,街道上传来急促的马蹄声,陈玄礼带着金吾卫冲进巷子,马蹄踏碎了青石板上的薄霜。\"搜!\"他一声令下,士兵们撞开韦家别院的地窖门,一股霉味夹杂着酸臭扑面而来。几个士兵捂着鼻子进去,很快就拖出几袋新麦,麻袋上\"河工赈济\"的红戳清晰可见。\"狗娘养的!\"张老三不知何时跟了过来,抄起扁担就砸向粮垛,金黄的麦粒滚了一地,中间还混着不少黑黢黢的虫卵,看得人头皮发麻。

朱雀门前,韦家私兵骑着高头大马,挥舞着皮鞭驱散运粮车:\"奉相爷之命,封仓!都让开!\"百姓们惊恐地尖叫着躲避,粮食撒了一地。就在这时,阿史那云带着回纥骑兵从斜巷里冲出,她的狼牙链在空中划出银弧,精准地缠住领头马的前腿,那马一声悲鸣,栽倒在地。\"放你娘的狗屁!\"她大骂一声,甩出一卷羊皮纸,\"看看这是什么!\"纸上回纥可汗的印鉴还沾着血,旁边是韦氏与敌寇往来的密信,字迹清晰可辨。

黄河上,李晟的羊皮筏在冰漩涡里打转,肩甲被弩箭划出一道口子,鲜血渗出来,把里衣都染红了。王老五浑身湿透,冻得牙齿打颤,他哆嗦着从怀里掏出双鱼佩,塞进李晟手里:\"从...从尸体手里掰下来的...\"李晟接过玉佩,只见鱼眼处刻着细小的纹路,他蘸了点醋抹上去,纹路突然显现出\"开皇十七年敕造\"的字样。婉儿凑过来,用银簪小心翼翼地撬开鱼嘴,里面掉出一卷发黄的蚕皮,展开后竟是《河源图》,上面用朱砂标着十二处暗坝的位置,旁边写着\"压龙脉,稳国基\"。

\"十二暗坝都建在龙脉上?\"李晟皱眉,他虽然不懂风水,但也知道龙脉之说关乎国运。婉儿点点头,手指划过图上的龙门位置:\"宇文恺当年建造这些暗坝,是为了镇住地脉,但现在...暗坝被毁,恐怕会引发地动。\"话音未落,峭壁上又滚下火油桶,\"轰\"的一声,冰面炸开个大窟窿,冰冷的河水溅在众人脸上。阿史那云眼疾手快,甩出狼牙链缠住李晟的腰,大喊:\"抓紧!\"她的战马长嘶一声,拼尽全力往后拉,冰层在重压下发出\"嘎吱嘎吱\"的响声,终于,铁箱\"轰\"地浮出水面,箱底那个醒目的\"韦\"字烙痕,和之前沉船尸骸上的印记分毫不差。

地宫里寒气刺骨,李琰举着油灯,火苗在风中摇曳,照亮了浑天仪巨大的青铜球体。\"打开它。\"他低声说,剑尖抵在仪身上的某个凸起。婉儿咬咬牙,掏出短刀割破手臂,鲜血滴在仪身的枢钮上,青铜门\"嘎吱\"一声缓缓开启,门轴上的铁锈扑簌簌掉落。门内,九尊巨大的鼎排列成九宫格,正中央是一口水晶棺,里面躺着一位面色如生的女子,正是失踪多年的梅妃,她手中紧握着半块金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