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尘稍散。
叶云洲的身影依旧站在原地,纹丝未动。
帝渊剑,依旧只出鞘三寸。
暗金色的剑锋在翻滚的魔焰余晖映照下,流淌着冰冷而致命的光泽。
笼罩他周身的球形剑域力场微微波动,将所有溅射而来的魔火碎片无声地切割、湮灭,连衣角都未曾掀起。
他缓缓抬起眼睑,看向惊魂未定的林清雪,那眼神,如同在看一个死人。
“这就是你吞噬焚火本源,换取的力量?”
叶云洲的声音没有任何情绪起伏,平静得令人心寒:“不堪一击。”
“你!”
林清雪被这极致的蔑视彻底点燃了疯狂,羞怒与怨毒瞬间冲垮了理智:“我要你碎尸万段!血魔蚀骨!万魂噬心!”
她状若疯魔,双手指甲瞬间暴涨,变得漆黑如墨,闪烁着金属般的寒光。
口中更是喷出一股浓郁如墨、散发着刺鼻腥臭的黑血!
这黑血仿佛有生命般,在空中扭曲蠕动,瞬间化作无数道细小的、发出凄厉哭嚎的怨魂虚影!
这些怨魂面目扭曲,带着滔天的怨毒与诅咒之力,如同黑色的潮水,铺天盖地般向着叶云洲淹没而来!
与此同时,她双爪撕裂空气,带着尖锐的破空声,直插叶云洲双目与心脏!爪风所过之处,连空气都留下淡淡的黑色腐蚀痕迹!
毒、咒、体,三杀合一!
这是完全舍弃防御、以命换命的亡命打法!
她吞噬的力量太过驳杂暴戾,此刻已濒临失控,只求拉着叶云洲一起下地狱!
面对这阴毒狠辣、全方位覆盖的亡命扑杀,叶云洲终于有了第二个动作。
他握着帝渊剑柄的右手,五指猛地收紧!
锃!嗡!
帝渊剑发出一声更加高亢、更加激昂的剑鸣!
那三寸暗金锋芒骤然暴涨,喷吐出尺许长的凝练剑罡!]
并非煌煌大气的金色,而是更加深邃、更加内敛、仿佛承载着万古星河的暗金!
叶云洲的身体微微前倾,左脚为轴,右腿猛地蹬地!
轰!
脚下的玄罡岩台面如同脆弱的琉璃,轰然炸开一个巨大的凹坑!碎石如同炮弹般向后激射!
他的身影消失了!
不是依靠速度的残影,而是在剑意催动下的极致爆发!
原地只留下一道被狂暴力量扭曲、拉长的空气轨迹!
快!
无法形容的快!
在那些凄厉哭嚎的怨魂黑潮即将淹没他的前一瞬,在漆黑魔爪即将触及他身体的刹那!
叶云洲的身影,如同瞬移般,出现在了林清雪的正前方!
近在咫尺!
林清雪那双被疯狂和怨毒充斥的瞳孔中,清晰地倒映出叶云洲冰冷无情的眼眸!
以及那柄已经彻底扬起、剑罡吞吐、带着斩灭一切意志的帝渊剑!
没有花哨的招式,没有多余的动作。
只有一式!
最简单、最直接、最原始的基础剑式,劈!
自上而下,力劈华山!
帝渊剑裹挟着叶云洲全身的力量、沸腾的极道剑意、以及那三寸锋芒中蕴含的斩断因果的意志,化作一道撕裂空间的暗金色雷霆,对着林清雪的头颅,悍然斩落!
剑锋未至,那沉重到极致的剑意力场已如同无形的巨山,轰然压落在林清雪身上!
咔嚓!
她周身沸腾的魔焰被硬生生压灭大半!
护体魔光如同纸糊般碎裂!
脚下坚硬的玄罡岩瞬间布满蛛网般的裂痕,她的双膝不受控制地剧烈弯曲,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
不!
林清雪眼中终于被无边的恐惧彻底占据,她发出绝望的嘶吼,拼尽全力举起漆黑的双爪交叉格挡,同时疯狂催动体内所有驳杂的力量在头顶形成一面厚重的黑红魔盾!
然而,一切抵抗在那一抹暗金雷霆面前,都显得如此苍白无力。
嗤啦!
如同烧红的利刃切入凝固的油脂。
帝渊剑斩下的暗金剑罡,毫无阻碍地切开了仓促凝聚的黑红魔盾,斩断了那对闪烁着金属寒光的漆黑魔爪!
最后,从林清雪惊恐扭曲的面门正中,一划而下!
时间仿佛定格。
林清雪疯狂的表情凝固在脸上,高举格挡的双臂僵在半空。
一道笔直、细密的血线,从她的眉心、鼻梁、嘴唇、咽喉、胸口……一路向下延伸。
下一刻。
哗啦!
林清雪的身体,沿着那道血线,如同被精准切割的朽木,左右分开,轰然倒塌!
滚烫的鲜血混合着被剑气彻底绞碎的内脏,如同喷泉般汹涌而出,瞬间染红了身下大片的玄罡岩!
那浓郁如墨、带着万魂哭嚎的黑血诅咒,失去了主人的维系,如同无根之火,在空气中发出“滋滋”的声响,迅速消散湮灭。
九重生死台第一层,死寂无声。
只有浓烈到令人作呕的血腥气,在灼热的空气里疯狂弥漫。
叶云洲持剑而立,帝渊剑的剑尖斜指地面,三寸暗金锋芒上,一滴粘稠的黑血正缓缓滑落,滴在滚烫的岩石上,发出“嗤”的一声轻响,化作一缕青烟。
他微微喘息,左肩的伤口因刚才的爆发而再次崩裂,鲜血顺着臂膀流淌,染红了半截衣袖。
但他的背脊依旧挺得笔直,如同插在尸山血海中的一柄染血神剑,散发着令人心悸的锋芒与…死寂。
一剑。
仅仅一剑。
吞噬焚火本源、魔焰滔天、叫嚣着要将他碎尸万段的林清雪,便已身首异处,化为两片残尸!
干脆!
利落!
冷酷!
霸道!
整个朱雀演武场,落针可闻。
无数道目光呆滞地望着台上那血腥的一幕,望着那个肩染鲜血、沉默持剑的少年。
一股寒意,从每个人的脚底板直冲天灵盖。
高台之上,云飞扬脸上的从容彻底碎裂,捏着金杯的手指因为过度用力而微微颤抖,指节发出不堪重负的“咯吱”声。
他死死盯着叶云洲,盯着他手中那柄只露三寸锋芒便斩灭强敌的帝渊剑,眼底深处翻涌着震惊、暴怒,以及一丝连他自己都不愿承认的……忌惮!
占星阁主天衍子枯槁的脸上第一次失去了所有血色,他猛地抓住椅子的扶手,指骨发白,浑浊的眼中充满了骇然与不解,口中反复念叨着:“不可能...一剑...命星偏移...大凶之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