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笔录时,她试图故技重施,将一切归咎于‘家庭纠纷’和小孩子不懂事。
她哭诉父亲如何老糊涂,如何被外人蛊惑,如何六亲不认。
她强调自己才是亲生女儿,且是父亲开门让她进去的,不算非法闯入。
至于打碎东西,的确是她儿子为了拿东西不小心打坏的。
但骏骏是亲外孙,损坏东西也是无心之失。
然而接待她的那位是个年长的民捕,目光锐利而沉稳。
并没有被她这套说辞带偏。
他仔细查看了蔡顺安提供的房产证复印件,并走访咨询了邻居的证词。
蔡韵珠已经许久都没有回来了,就连自己的亲生母亲去世,她都没有回来。
这次一回来,就闹得极大,将父亲的珍藏砸坏,不但不愧疚。
还一直在推卸责任。
这若是他闺女,他也不认。
“蔡女士,虽然你是蔡顺安老先生的亲生女儿。
但房产归蔡老先生一人所有,在他没有明确表明将这套房产过户给你时。
这套房产由他自己决定,并且,蔡老先生提供了家里的监控。
他也再三表明不欢迎你在他家中。
身为女儿,你一再侮辱自己的亲生父亲,还诽谤江小姐她们。
若是江小姐她们要告你,也是有证据的。
你现在的确是涉嫌非法侵入他人住宅,且损坏贵重珍藏物件。”
民捕的语气公事公办,带着不容置疑的口吻。
“至于损坏财物,根据《治安管理处罚法》,故意损毁公私财物,根据情节轻重,可处拘留并罚款。
虽然你儿子未成年,但作为监护人,你也是需要承担全部赔偿责任的。
具体金额,需要委托专业机构来进行鉴定。”
蔡韵珠一听,顿时炸了:“鉴定?赔钱?
你搞清楚,那是我爸,我亲爸!
那破玩意儿能值几个钱?
他这是故意整我,这是在报复我,就因为当初母亲去世,我说陪婆家人在外旅游,回不来。
所以他记恨我,故意找来那两个小狐狸精,什么干女儿,谁知道他们是什么关系。
老不羞的东西,一把年纪了,还整日想着花花肠子。
连自己的亲女儿,亲外孙都不管。
我儿子如今还在医院躺着,生死不知,他竟然还要我赔偿!
我看他是钻钱眼子里了,民捕同志,你们可不能听他一面之词啊!”
蔡韵珠的声音着实有些尖厉,在场的办案人员都忍不住皱起了眉头。
“我们办案讲证据,现在人证物证都在这里,目前证据链对你不利。
你应该想的不是推卸责任,而是积极配合赔款,道歉。
而且蔡老先生已经明确表示,要追究你们的法律责任!”
年长的民捕皱眉沉声道。
蔡韵珠的心瞬间沉到了谷底,她慌乱地拿出手机,给孔向南打电话。
企图指望丈夫能来帮忙周旋一二,电话接通。
她带着哭腔语无伦次地说明情况,换来的却是孔向南在电话那头不耐烦的咆哮。
“蔡韵珠,你能不能消停点?
你好好的带骏骏回去惹那老不死的干嘛?
我本来今天跟一个大客户谈事呢,你倒好,带个孩子都带不好。
现在儿子头上有一条好深的伤口,还在里头做手术。
我这边生意也黄了,你踏马还要我去巡捕局为你收拾烂摊子。
真踏马的晦气,那是你爸,他还能真的告你让你去坐牢不成!
赶紧签个和解同意书,滚来医院,我还要去讨好客户,挽回这笔生意呢。
要不是你,我能丢了这笔生意吗!”
说完,电话被粗暴地挂断,听筒里只剩下忙音。
蔡韵珠举着手机,呆若木鸡。
她最后的依靠,在关键时刻,毫不犹豫地抛弃了她,甚至一句安慰的话都没有,只有嫌弃和指责。
这一切都是她爸惹出来的。
就跟丈夫说的,那哪是她爸,根本就是个老不死的。
好好的报什么巡捕局,现在事情闹成这样,原本孔家就不待见她。
现在儿子伤了,丈夫的生意黄了。
她以后在孔家还有立足之地嘛?
本来她想着,今天回来哄哄老不死的,让他把房子都先过户到她名下。
这样她回孔家,背脊也能挺直一些。
哪知道,家里竟然多了两个小狐狸精,一时失了理智,吵闹起来。
导致现在事情变成这样,她也不想的啊。
为什么,为什么所有人都怪她。
明明不是她的错啊,为什么都怪她。
孤立无援,进退两难之下,面对民捕冷静的目光和桌上确凿的证据。
蔡韵珠最终像是被抽走了脊梁骨般,瘫软在椅子上。
她不得不低下头,在民捕的调解下,极不情愿地在《调解协议书》上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协议明确:蔡韵珠承诺赔偿模型的全部损失,具体金额待鉴定后协商或由律院裁定。
并保证日后在未经蔡顺安允许下,她和家人,不得再进入蔡顺安的住宅,或对他个人进行骚扰。
如有违反,蔡顺安有权申请强制执行或追究其法律责任。
签完字,蔡韵珠浑浑噩噩地走出巡捕局。
初秋的夜风吹在脸上,却吹不散心头的屈辱、怨恨和那丝越来越清晰的恐慌。
蔡顺安这次是来真的!
他不仅报了巡捕局,还让她签下那种协议。
他眼里已经没有她这个女儿的位置了,那他的钱,他的房子…
以后岂不是真的要便宜那个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小贱人了?
“不行!不行!绝对不行!
那房子也有我的份!那是我的!
都是我的,别人别想碰!”蔡韵珠咬牙切齿,支架深深掐进掌心中。
她掏出手机,再次拨打孔向南的电话。
这一次,她声音带着破釜沉舟的狠厉:“孔向南,我告诉你,出大事了!
我爸他不仅报巡捕局抓我,还认了一个干女儿,还有一个漂亮的年轻女人!
他的心已经被迷惑了!
我看他是铁了心要把家产都给外人了!
你再不想办法,我们都等着喝西北风吧!
你那公司也别想好了!
我可不是在恐吓你,你自己想想吧!”
说完,她挂断了电话,拦下一辆的士,朝医院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