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混账!”蔡顺安被她的话气得胸口发闷,眼底更是充满了厌恶之色。
蔡韵珠不可置信地瞪着他,怒道:“我混账!
爸,到底是谁混账!
你多大了?马上七十的人了,你还认这么小个女孩为干闺女?
我妈才走多久啊!尸骨未寒!你就迫不及待找个小的了?
还干闺女!
是‘干闺女’吧!
你个老不羞的,你不要脸,我还要……啪!”
蔡韵珠话还没说完,脸上就被狠狠抽了一下。
她捂着脸,尖声叫着:“你打我!你为了个小狐狸精打我!”
方才她双手叉腰,唾沫星子几乎喷到蔡顺安脸上,那泼妇骂街地架势。
与她身上那套勉强算上名牌的衣服,形成了极其讽刺的对比。
蔡顺安气得脸色发白,胸口剧烈起伏。
虽然早有心理准备,知道这个女儿混账。
但亲耳听到如此恶毒、毫无根据的污蔑,从自己打宠到打的女儿口里出来。
那股寒意还是瞬间窜遍了四肢百骸,让他手脚冰凉。
这就是他上辈子掏心掏肺,恨不得把一切都给她的‘小棉袄’。
也是那个将他置身于黑养老院中。
对他不管不顾,任由他被欺辱,活得还不如个畜生,是他宠爱到大的亲生女儿啊。
哈哈哈哈,好,好啊。
“蔡韵珠!你嘴巴放干净点!
禾儿还是个孩子呢,你胡说八道什么!”
蔡顺安再也压抑不住内心的怒火,老李头夫妇也站起身来。
老李头对着蔡韵珠直接开骂:“你这个混账东西,好好的日子,你回来做什么!
自打你出嫁后,你有将这里当做是你的家吗?
你知道什么?
你爸爸资助人家孩子,人家知恩图报来看望你爸爸。
却被你污蔑成这样,你这人到底还有没有心啊?
啊,你爸妈算是白养你这闺女了,你心是黑的啊。
你妈病重在床,想要见你最后一面,你爸给你打电话时,我就在场!
你在干什么?
你在陪你婆母旅游,你还是人吗?
你爸妈不跟你计较,甚至丧礼你都没有回来,你配你爸妈对你这么多年的宠爱吗?”
老李头越骂越气,恨不得上手去打这个白眼狼。
蔡韵珠冷哼一声,不屑地打量老李头:“李叔,你平日跟我爸不对付。
怎的,突然就成老兄弟了?
真不要脸,算计我爸是吧?
当我死了吗?
这死妮子,是你家亲戚吧?不然你怎么这么好心,来陪我爸?”
她越说越觉得就是这样,她猜的就是真相。
看着面色焦急的蔡阿姨,又看看气急败坏的老李头,嗤笑出声。
双手抱胸,用更轻蔑和审视的目光打量江星禾,仿佛在评估一件待价而沽的商品般。
“瞧瞧,多水灵的小姑娘啊,我说你,年纪轻轻的给一个快七十的老头做干闺女?
你图什么,还用我说么?
还不是图我爸爸的钱,图这套房子?
难不成,还图我爸年纪大,图他不洗澡?
爸,你活了大半辈子,真是越活越回去了!让人卖了,你还给人数钱呢。
你可别糊涂,为了防止你真的做糊涂事,等下吃过饭,你就跟我去一趟房管所。
把这套房子转到我名下来,免得被人套走了。”
“你做梦!我就是送给路边的乞丐,我都不给你!”蔡顺安再也压抑不住怒火,愤怒开口。
蔡韵珠瞪大了眼睛,她一副好似不认识眼前老头的样子。
随即目光扫向一旁安静不语的江星禾,眼神怨毒起来。
“小贱人!”她嗷叫一声,直接扑向江星禾。
江星禾微微侧身,她一时站不稳,直接狠狠摔在地上。
发出一声闷响,老李头都替她痛得闭上了眼。
啧啧,怕是摔得不轻。
那头都磕破了。
“冷静了?”江星禾平静询问。
蔡韵珠捂着头,看到手上的血,眼底的怒火更甚了。
孔骏见自己妈妈摔倒,也仅仅是转头看了一眼,又继续盯着电视里的动画片看了。
根本不管自己妈妈的死活。
江星禾嘴角噙着一抹怜悯的笑,看着蔡韵珠气得直喘粗气,她才轻轻开口。
与蔡韵珠破音尖厉的声音不同,她声音清脆悦耳。
“蔡姐姐,你误会了,干爸以前在我最困难的时候资助过我上学,我一直惦记着他的恩情。
最近才联系上,知道他如今一个人生活,这才特地趁着假期来看看他老人家。
顺便照顾他几天,至于你刚才所言,我可以当做没听过。”
她顿了顿,直直迎上蔡韵珠那双充满敌意,一副我不信的恶意视线。
“我还未成年,蔡姐姐若是再说诋毁我的话,我不介意告你诽谤!
同时,我也有点疑惑想问蔡姐姐。
之前干爸跟我提过,说你工作忙,家庭忙。
自打出嫁后,回来的次数少之又少。
每次回来都是为了钱才回来,之前干爸身体不舒服,住院观察,你好像都不知道。
甚至干妈临去前想见你一面,你都狠心的没有回来。
一个幼师真的就这么忙吗?
暑假两个月,都没时间回来看望看望年迈独居的父亲?
那么,请问,你今天怎么就这么巧,突然回来了呢?”
江星禾语气里充满了疑惑,更充满了让蔡韵珠难堪的质问。
她这番话,语气轻柔,内容却宛若一把锋利的匕首,精准地戳破了蔡韵珠那层虚伪的面皮。
蔡韵珠听完,脸上瞬间一阵红一阵白,眼神闪烁。
显然底气不足,她确实很久没回来了。
上次登门,还是半年前,母亲还没去世时。
回来哭诉她在孔家过得不好,没有底气,让父母将另一套小户型过户给她。
那会儿父亲以母亲病重拒绝了,她又改变了主意,求着父母将那套小户型的租金给了她。
让她好有点体己钱,最后母亲叹息同意了。
之后她拿那笔钱讨好婆母,带婆母去旅游了,导致母亲去世,她都没能回来。
但她也为难,她好不容易让婆婆对她有点好脸色。
如果当时她真的因为妈妈去世这样晦气的事情,丢下婆婆赶回来参加丧礼。
她在孔家的日子就更难过了。
她爸妈既然口口声声说疼爱她,那么为什么不能为她多考虑考虑。
蔡韵珠越想越委屈,她现在不仅仅是女儿。
她还是妈妈,还是别人的儿媳妇,她多难啊。
想到这里,她心里更委屈了,怨气也更浓了。
她过得这么艰难,父亲却因她没回来参加妈妈的丧礼而生她的气。
她心里也充满了委屈好不好。
爸爸不说将那套小户型转给她,还给她整了个干闺女出来。
她如何不气。
今天回来,其实也是偶然和老邻居唠嗑聊起来,说她爸前阵子好像身体不好住了院。
正好今天有空,她就回来探探父亲的口风,顺便再旧事重提,没想到就撞上了这么一出‘认亲’大戏。
她如何不恼怒。
“我,我工作忙,压力大,虽然放暑假了,但是骏骏还小。
需要人照顾,我婆母前几天还感冒了,也离不开人。
哪像你们这些闲人,无所事事,天天有空围着个老头子转。
真以为这样,我爸爸就会把房子,钱财给你了?
你别做梦了,我才是他血缘上的亲闺女,你就算认了干亲又如何。
你在律法上,根本没有继承权!
我劝你还是少费点心思在一个老头身上,免得日后竹篮打水一场空!”
蔡韵珠眼珠子转了转,张嘴反驳,强词夺理,试图用音量掩盖心虚,但那闪烁的眼神却是已经出卖了她。
“你们吵死了,我都没法安心看动画片了。
你们要吵滚出去吵啊,烦死了!”孔骏恼怒地大喊大叫起来。
蔡韵珠看向儿子,赶忙过去,一把扯过因为不能安心看动画片,开始发脾气,跺脚的儿子。
“骏骏,快,叫外公!
你看看你外公,一把年纪了,还认了个比你大不了多少的丫头片子为闺女。
快去亲亲外公,叫他知道谁才是亲生的。
竟然还有闲心帮助一个不知哪里冒出来的外人,都不知道给你这个外孙买点新玩具买点新衣服!
我看他的心就是被这不知哪里冒出来的小狐狸精给迷惑了,心里都快没我们娘俩了。”
孔骏被他妈拽的一个趔趄,本就不高兴。
他用力甩开蔡韵珠的手,烦躁地囔囔:“你叫什么叫啊,烦死了,差点害我摔倒。
你再敢碰我,回去我一定告诉我爷爷奶奶,还有爸爸,叫他们教训你!”
江星禾怜悯地打量着狼狈的蔡韵珠。
真是可悲,亏得她还是个幼师,却连自己儿子都教育不好。
“老李,老曹,你俩坐,叫你们看笑话了。
我也没想到这孽女会今天回来!
蔡韵珠,你要是没事,就带着你儿子回去吧!
我不想看到你!”
蔡顺安先是不好意思的对老李头两口子抱歉着,又不悦地呵斥蔡韵珠回去。
蔡韵珠指了指自己,再次尖叫起来:“你疯了,我是你亲闺女,你竟然赶我走!”
“是,我赶你走!”蔡顺安应着。
不等蔡韵珠开口,他继续道:“你自己做了什么事情,你自己知道!
非要我说清楚吗?
我为什么生你气,你自己一点数没有?”
“我,我,我当时也是身不由己啊。
我刚跟我婆婆关系缓和一些,她又正好在兴致上。
我不能因为妈去世,就扫她兴致。
妈反正已经走了,人都没了,在人前做戏,不如好好陪伴活人。
我又没错。
未来的岁月,我都要在孔家过,我哄好我婆婆,也,也没错啊。”
蔡韵珠越说越小声,因为蔡顺安的双眸快要喷火了。
“好一个人前做戏,蔡小姐,你父母宠爱你二十多年,竟是比不上刚认识几年的婆婆。
当真是个好媳妇啊,要不要给你做个奖牌,奖励给你啊。”
林悠端着一盘香辣蟹走出来。
要不是影哥拉着她,她早就想出来骂人了。
她长这么大,还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女人。
拿着娘家的钱,去哄婆家?
母亲去世都不回来?
这还是人么?
“你又是谁!”蔡韵珠嫉妒地瞪着林悠的脸。
这个长得竟是比那小贱人更漂亮,难道这个才是她爸找的小老婆?
不行,这小狐狸精长得这么好看。
她看了都喜欢,更别说她爸这个老头子了。
要是真让这小贱人哄住了,这房子,钱财,真的跟她没半毛钱关系了。
她拿不回去钱,孔家人还如何高看她一眼。
“好啊,原来你才是我爸找的小老婆!
我警告你们,我爸糊涂了,我可不糊涂,你们赶紧从我家滚出去!”
蔡韵珠站起身,怒视林悠和江星禾,愤怒地尖声吼道。
“你滚!带着你的孩子滚出我家!
我家不欢迎你!”蔡顺安气得浑身颤抖,江星禾连忙去安抚他,生怕他气出好歹来。
林悠则将香辣蟹放在桌上,抬头与愤怒的蔡韵珠对视。
“不是所有人都跟你一样,只知道惦记你父亲的东西。
你要真是个孝顺女儿,不用你说,那些家产谁也抢不走。
可你是吗?”
蔡韵珠听出林悠话里的嘲讽,她气得冲向林悠,伸手想去掀翻桌子。
林悠眸子眯了眯,手按在桌上。
任凭蔡韵珠怎么用力,桌子都纹丝不动。
陆承影也端着一大碗汤从厨房走出,蔡韵珠一时间看傻了眼。
老李头在一旁冷哼:“心脏的人,看什么都脏。
人小林是小禾儿的嫂子,人哥哥长得帅着呢。
亏得你是个幼儿园老师呢,赶明儿,我可要去你任职的学校问问去。
这样一个不孝敬父母的渣渣,怎么配教育别家的小朋友!”
“哐当!”一声巨响传来。
蔡顺安心一突,转头看向声音来源。
只见孔骏趴着柜门,手脚并用地往里头爬。
那声令人心悸的巨响不是玻璃碎裂的声音,那柜门上的玻璃都是加厚的钢化玻璃。
异常的结实。
破损的是柜门里的东西,因孔骏用力撞击,想要拿柜子里头的跨江大桥模型。
导致柜子里,一个依靠几根碳纤维支架保持平衡的大型体育场模型,因年代久远,部分连接点有些脆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