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美式性格开朗,在黑羽所有成员面前混了个脸熟后,就开始打听这件事了。
她也不图什么,就为了满足自己的好奇心。
她最先接触的,就是新雪。
开朗的人总是吸引开朗的人,冰美式和新雪那叫一个合得来。
再加上新雪当时几乎包揽了黑羽的事务,冰美式也就自然而然认为这位就是黑羽的二把手了。
一直到某次开玩笑时,冰美式喊出这个称呼,新雪立刻严肃起来,她才知道自己想错了。
但是谁能猜得到呢。
黑羽二把手居然是那个基本不管事情的厨子晚一,新雪只能排到老三,而老四…
居然是她到现在都没有发现的用处的梁山伯。
而且几人对自己的定位还非常满意,其他能在黑羽说的上话的,艾琳、光辉几人居然也都认可。
冰美式虽然不解,但这些都是领袖们的事情,也不是她能置喙的,也就不了了之了。
时间回到现在,虽然不是被看上了,但冰美式也觉得不妙。她正打算假装没看到,继续做自己的工作时,就听到新雪的呼唤声。
得,逃是逃不了了,希望是好事吧。
……
天色即将黑下去时,第一和第二巡逻的狼族兽人终于带着猎物回来了。
才刚刚走到领地附近,他们就注意到了今日的不同。
往常劳作的兽人们都不见了,之前会在村口迎接他们的孩子们也不在这里。
“出事了?”
敏锐的第一巡逻队队长狼橘立刻意识到了问题。
能当上第一巡逻队的队长,狼橘凭借的是自身的硬本事,也是因此,尽管有些狼人不服,被打趴下几次之后也就不得不服气了。
只是嘴巴上服气了,心里多少还是有些不忿的,和第一巡逻队的队长顶嘴,也就是成了常有的事。
“这可是我们狼族的领地,这里能出什么事?”狼机不以为然地撇撇嘴,他是第二巡逻队的副队长,向来和行事谨慎的狼橘不太对付,“说不定是久儿姐又组织大家去挖什么新野菜了。”
狼橘没有理会他的抬杠,她锐利的目光扫过寂静的村落,鼻尖微动,仔细分辨着空气中的气息,“领地中没有血腥味,应该没出什么事。”
听到她的判断,两个巡逻队的成员才终于放下心。
重武器都在第三巡逻队手中,要真的是出了什么事,第三巡逻队还未能解决的话,他们也只有送死的份。
狼群明显松了一口气的声音又引发了狼机的不满。
第一巡逻队的人这么听狼橘的话就算了,第二巡逻队的队长明明是他,这些人居然也听狼橘的话!
难道第二巡逻队的队长不是他吗?
这些狼人把他放在什么位置?
狼机扯着嘴角一笑,怒火已然冲昏了头脑。
他猛地向前一步,几乎要贴到狼橘脸上,声音带着压抑不住的讥讽和挑衅:
“狼橘队长真是好威风啊!连我们第二巡逻队的人,都这么听你的号令了?不知道的,还以为整个狼族的巡逻队都归你管了呢!”
这突如其来的发难让气氛瞬间凝固。
第一巡逻队的成员们立刻对狼机怒目而视,而第二巡逻队的成员们则显得有些尴尬和不知所措,下意识地看向他们的副队长。
狼橘眉头微蹙,冷静地看着他:“狼机,现在不是讨论这个的时候。族人的去向不明,这才是首要问题。”
“对啊,机队。咱们今天的收获还不错,眼瞧着日子要好起来,这时候别出什么意外才对。”
副队长狼刀也出来劝。
“首要问题?”狼机嗤笑一声,不依不饶,“我看首要问题是你狼橘的手伸得太长了!凭什么你说没事就没事?凭什么大家都得听你的判断?”
说完狼橘,他又把矛头指向狼刀:“还有你!狼刀!你到底是谁的副队长?每次都帮着外人说话,你到底有没有把我这个队长放在眼里?!”
狼刀被这无端指责噎得脸色涨红,张了张嘴,最终还是把辩解的话咽了回去,只是无奈地叹了口气。
其他第二巡逻队的成员们也纷纷低下头,气氛更加尴尬。
狼机见无人敢直接反驳他,气焰更盛,转向狼橘,声音拔高:“你不是说没事吗?让开,我要回家了!”
他说着,就要强行推开狼橘,往村落里冲。
这已经不仅仅是顶嘴,而是公开的挑衅和对领导权的蛮横挑战了。
狼橘眼神彻底冷了下来。
她可以容忍质疑,但绝不能容忍有人在这种时候破坏队伍的团结和纪律。
她身形依旧稳如磐石,手臂格挡的力量骤然加重,声音如同结冰的湖面,带着刺骨的寒意:“狼机!我最后警告你一次,退下!”
“你凭什么命令我!”
狼机彻底失去理智,低吼一声,身上肌肉贲张,利爪瞬间弹出,眼看就要不管不顾地动手。
“住手!”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个苍老却中气十足的声音,如同暮鼓晨钟,骤然响起。
众人惊愕回头,只见村落深处,须发皆白,拄着拐杖的狼叁,在两名年轻狼族的搀扶下缓缓步来。
在狼机看来,狼叁也就是个倚老卖老的老狼人罢了,要不是年纪上去了,谁会听他的话?
于是他非但没有住手,还趁着狼橘停手的机会,还趁着狼橘因那声喝止而微微分神的刹那,猛地发力,利爪带着风声直袭狼橘面门!
这一下若是抓实了,狼橘这张脸就别想要了。
“小心!”狼刀和几名反应快的狼族兽人惊呼出声,却已来不及阻拦。
而狼橘能被推举为第一巡逻队队长,靠的绝非侥幸。
就在那利爪即将触及皮肤的瞬间,她的腰肢以一种不可思议的角度向后一折,险之又险地避开了锋锐的爪尖。
这样一来就算狼机能够划破她的脸,也不至于像之前那样面目全非了。
而与此同时,不知何处来的一条腿,如同鞭子般迅捷抽出,在最后一刻狠狠踢在狼机的手腕上!
“砰!”一声闷响。
“呃!”狼机痛哼一声,手腕传来骨裂般的剧痛,袭击的动作彻底变形。
程水栎稳住身形,要不是狼叁走得太慢,来的太久,她不放心过来瞧瞧,今天狼机这爪子,就肯定要见血了。
“谁?!”狼机捂着手腕,又惊又怒地看向突然出现的程水栎。
他并不认识这个人类,只觉得她速度快得惊人,力量也大得离谱。
而狼橘、狼刀以及其他所有看清了程水栎面容,尤其是感受到她身上那若有若无,与狼牙信物的威严气息后,全都愣住了。
下一刻,狼橘率先反应过来,她甚至顾不上理会狼机,立刻单膝跪地,声音因激动而颤抖:
“王!您……您回来了?”
“王?!”
这个称呼如同巨石落水,在所有狼族兽人心中掀起滔天巨浪。
那个他们期盼已久的王,竟然就在眼前?
而且还是以这样一种方式出现?
狼刀和其他第一、第二巡逻队的成员们,在短暂的震惊和确认后,也齐刷刷地跪倒在地,连之前搀扶着狼叁的两位年轻狼族也恭敬俯身。
“拜见我王!”
呼喊声不再杂乱,而是带着无比的敬畏和一丝惶恐,他们刚才——
竟然让王看到了如此不堪的内斗场面!
狼机彻底傻了,他呆呆地看着程水栎,又看看跪倒一地的同伴,尤其是狼橘那毫不作伪的恭敬姿态,以及那位德高望重的狼叁也微微向少女颔首致意……
巨大的恐惧瞬间攫住了他的心脏,比刚才手腕的剧痛更让他窒息。
他……他刚才差点伤了王?
不不不,是王阻止了他,还……
还踢了他一脚?
程水栎没有立刻让众人起身,她的视线缓缓移向面如死灰,浑身发抖的狼机身上。
“看来,我来的不是时候。”程水栎的声音很平静,听不出喜怒,“还是说,我来的正是时候,阻止了一场同族相残的惨剧?”
狼橘深深低下头:“属下无能,未能处理好内部事务,请王责罚!”
程水栎没有接话,而是走到了狼机面前。
狼机看着她走近,恐惧让他几乎无法呼吸,想要跪下,双腿却像灌了铅一样动弹不得。
“你,就是狼机?”程水栎打量着他,“第二巡逻队的…队长?”
“我…我…”
狼机嘴唇哆嗦着,说不出完整的话。
“看来你这个队长,当得很不服众啊。”程水栎语气依旧平淡,却字字诛心,“质疑同僚,挑衅上级,攻击战友……”
一条一条的罪状从王的口中吐出来,狼机方才的嚣张早就不见踪影,双腿也随着程水栎的话颤抖地越来越快。
但程水栎还没说完:“现在,连我站在这里,你都不知道该行礼拜见了吗?”
这句话落下,狼机还没反应过来,其他狼族兽人立刻怒目而视。
管你是第几巡逻队的队长,敢对王不敬,那就是把整个狼族的面子摁在地上摩擦,就是和整个狼族作对!甚至不用狼橘和狼刀出手,第二巡逻队的一位成员猛地从队伍中冲出,一脚狠狠踹在狼机的腿窝处。
“跪下!面对王,谁允许你站着的!”
他怒喝道,声音中充满了愤怒。
这一脚力道十足,狼机“噗通”一声重重跪倒在地,膝盖砸在坚硬的地面上,发出沉闷的响声。
剧烈的疼痛让他瞬间清醒,也让他彻底认清了眼下的局面。
他不再是那个可以作威作福的队长,而是在王面前犯下大错的罪人。
“王……王……我错了!我罪该万死!求王恕罪!求王恕罪啊!”
狼机再也顾不上面子,涕泪横流,额头用力磕在地上,发出“咚咚”的声响。
巨大的恐惧和悔恨淹没了他。
程水栎瞬间意识到,这是一个绝妙的机会。
这些兽人虽然对王有着绝对的忠诚,但并不代表他们之间也是铁板一块。
她需要借这个机会,将权威与秩序深深烙印进每一个狼族兽人的心中。
否则今后的狼族内部的麻烦,恐怕也是一波又一波,无穷无尽了。
要做,就要永绝后患!
程水栎垂眸,看着脚下抖如筛糠,磕头不止的狼机。
空气中弥漫着令人窒息的压抑。
良久,程水栎才终于开口,声音不高,却如同寒流过境,冻结了空气:
“狼族以勇武、团结立身。而你,狼机,今日所为,哪一点配得上狼族的身份?”
她的目光扫过跪伏在地的众狼族,声音清晰传遍全场:
“质疑同僚,是不睦。挑衅上级,是不敬。攻击战友,是不义!在族人安危未明之时,为一己私欲煽动内斗,更是愚蠢至极!”
每一个字都像重锤,敲在狼机心上,也敲在所有狼族心上。
与众狼族兽人脸上的肃穆不同,程水栎每说出一句话,心里的庆幸都要多一分。
幸好上学的时候好好背书了,不然这些话哪里说得出来啊?
瞧瞧这效果多好,不单单狼机的尾巴夹了起来,就连狼橘几个兽人的尾巴,也都夹在了腿间。
显然是惧怕极了。
敲打过了,接下来自然惩罚。
“狼机,剥去你第二巡逻队队长职衔,即刻起编入第一巡逻队,一切行动听从狼橘的指示。要是再犯……”
她微微停顿,目光如实质般压在狼机颤抖的脊背上。
“……就自己去闭门思过去,什么时候想明白团结二字怎么写,什么时候再出门。”
这惩罚出乎所有狼族的意料。
将狼机编入他一直不服气的狼橘麾下,日日受其管制,这简直是从尊严到实力的全方位碾压。
比起单纯的体罚或降职,这种安排简直就是诛心。
狼机猛地抬头,脸上血色尽失。
让他去后勤队干杂活或许只是丢脸,但让他每日在狼橘手下听令,看着他曾挑衅的人成为自己必须绝对服从的上司……
这比任何肉体惩罚都更让他难以接受。
“王……”他嘴唇哆嗦着,还想求饶。
“怎么?”程水栎打断他,语气平淡却不容置疑,“你不愿?”
如果说程水栎之前的声音还只是严肃,这三个字就是问得杀气腾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