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越订亲谈彩礼这天,沈音音依约抽空回了一趟那个她早已不愿踏足的娘家。
刚到院门口,就看见沈母亲自等在那里,脸上竟然难得地堆满了笑容,仿佛母女两人从来没有过隔阂,仿佛这半年以来她也从未给沈音音摆过脸色。
“音音回来了!快,快进来,就等你了!”
沈母上前就想拉沈音音的手,语气是前所未有的亲热。
沈音音冷笑一声,不动声色地避开沈母的手,心中只觉得无比嘲讽。
这大半年来,沈母对她几乎没个好脸色,如今为了儿子的婚事,倒是能屈能伸,演起母女情深来了。
她淡淡地“嗯”了一声,迈步进了院子。
屋里,王家人果然已经到了。
正对着门的位置,坐着一个穿着崭新碎花衬衫、梳着两条油亮辫子的姑娘,她面容确实姣好,皮肤白皙,但此刻正微微扬着下巴,眼神里带着一股审视和显而易见的傲气,仿佛屈尊降贵来到沈家是给了天大的面子。
沈越则像个跟班一样,陪坐在一旁,脸上挂着谄媚的笑容,正小心翼翼地给王晓婷剥着瓜子,一副十足的“舔狗”模样。
见到沈音音进来,沈越眼睛一亮,像是看到了救星,立刻站起身,夸张地迎上来,声音拔高,刻意营造出姐弟情深的氛围。
“姐!你可算来了!就等你了!快坐快坐!”他一边说,一边殷勤地给沈音音拉椅子。
王晓婷只是用眼角瞥了沈音音一眼,鼻腔里几不可闻地“哼”了一声,丝毫没有要起身打招呼的意思,姿态摆得极高。
她母亲,一个同样面带精明的中年妇女,也只是微微点了点头,目光在沈音音身上打量了一圈,带着几分估量。
沈音音心中冷笑,面上却不动声色,从容地落了座,她知道,好戏才刚刚开始。
沈母为了活跃气氛,也为了在亲家面前显示自家“实力”,开始假意聊天,目光转向沈音音,语气带着刻意的好奇和炫耀。
“音音啊,远洲最近在部队里怎么样?忙不忙啊?”
她这话看似家常,实则是在引导沈音音说出顾远洲的身份,好在王家面前长脸。
沈音音心中明镜似的,她等的就是这个机会。
她故意做出刚想起来的样子,轻轻“哦”了一声,语气平淡得像是在说今天天气不错。
“妈,你看我这记性,忘了跟你说了!远洲前段时间刚升了职,现在是少校,担任营长了!部队里事情多,所以最近更忙了些。”
她这话一出,屋子里瞬间安静了下来。
沈母脸上的笑容僵住了,眼睛猛地瞪大,写满了真实的惊讶和难以置信。
“什……什么?少校?!营长?!”
她只是知道女婿是军人,但真的一直以为顾远洲还是从前那样只是普通的军人,万万没想到居然已经是营职干部,还是少校!这在她认知里,已经是了不得的大官了!
而坐在对面的王家母女,反应更是精彩。
王晓婷那一直扬着的下巴不自觉收回了些许,傲娇的表情凝固在脸上,取而代之的是一闪而过的震惊和重新审视。
她母亲更是差点打翻手边的茶杯,看向沈音音的眼神瞬间变了,之前的轻视和估量消失得无影无踪,只剩下惊愕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敬畏。
她们之前只听沈母吹嘘女婿是军官,家里有个开饭店能赚钱的大姑姐,还以为是沈家往脸上贴金,以为顶多是个普通当兵的,没想到……居然是位年轻有为的少校营长!
王家母亲心里顿时翻江倒海。
她们家之所以愿意跟沈越这个游手好闲的接触,就是看中沈家有个“冤大头”姐姐和那个传闻中的“军官”姐夫,觉得能捞到好处。
可现在才发现,这沈家的“实力”远远超出了她们的预期!一位实权在握的少校营长,那能量可不是普通家庭能比的!
刹那间,王家母亲脸上的笑容变得无比热情和真诚起来,她连忙站起身,对着沈音音笑道:“哎哟!原来是顾营长夫人!失敬失敬!你看我们这……真是有眼不识泰山了!快,晓婷,给沈家姐姐倒茶!”
王晓婷虽然有些不情愿,但在母亲严厉的眼神示意下,还是慢吞吞地站起身,拿起茶壶,给沈音音面前的杯子斟满了茶,虽然没说话,但那股傲气已然收敛了大半。
沈音音坦然接受了这份突如其来的“敬意”,端起茶杯,轻轻抿了一口,目光平静地扫过神色各异的众人。
沈音音那句轻飘飘的“升了营长”像一块巨石,轰然砸进王晓婷的心湖,溅起的却不是水花,而是翻涌滚烫的贪欲。
她眼底那点故作的高傲瞬间被灼烧殆尽,一种近乎狂喜的算计喷薄而出。
邻居那些闲言碎语此刻在她脑海里变得无比清晰。
“沈家那姐姐,疼弟弟疼得没边儿,恨不得把家底都掏给沈越!”
当时只当是夸张,现在想来,分明是保守了!有这么一个位高权重又对弟弟有求必应的姐夫,沈越何止是块香饽饽,简直就是一座行走的金矿!
她的目光再次落到沈音音身上时,那点因对方淡然姿态而产生的不快也烟消云散了。
心态一变,行动立竿见影。
当沈越再次凑过来,带着几分讨好和小心翼翼,低声问她:“晓婷,你看我姐也回来了,那事儿……?”
他话没说完,但意思明显是继续商量彩礼。
若是之前,王晓婷少不得要再拿捏一下姿态,哼一声,或者扭过头去,享受沈越的焦急和卑微。
但此刻,她几乎是立刻转过头,脸上绽开一个前所未有的甜腻的笑容,声音也放软了八度,带着一丝娇嗔。
“越哥,你也真是的!急什么呀?音音姐刚回来,让姐姐先歇口气呀。”
她甚至主动伸出手,轻轻拍了一下沈越的胳膊,那亲昵的动作做得无比自然,仿佛两人早已是恩爱无比的情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