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公子带着楚闲，一步踏出，周遭景物瞬间模糊，仿佛穿越了无尽时空。
楚闲只觉眼前流光溢彩，时空扭曲，下一刻，双脚便已踏在坚实的地面上。
周围不再是北俱芦洲边界的荒芜与肃杀，取而代之的是一片难以言喻的浩瀚与祥和。
他们正站在一座高耸入云的巨大白玉门楼之前。
门楼之上，云雾缭绕，牌匾上书三个鎏金大字，笔走龙蛇，道韵天成——南天门。
门前有金甲神将肃立，气息深沉，竟皆有金仙修为！
见到二公子，神将们微微躬身行礼，目光扫过楚闲时带着一丝审视，却并未阻拦。
穿过南天门，眼前的景象更是让楚闲心神震撼。
脚下是晶莹如玉的虹桥，桥下云海翻腾，仙鹤翔集。
远处，一座座恢弘壮丽的宫殿群悬浮于云端，琉璃为瓦，白玉为阶，霞光万道，瑞气千条。
天穹之上，并非单一的色泽，而是流转着七彩霞光，日月星辰同时悬于天际，却和谐共存，演绎着无尽大道法则。
这里，便是仙界中心，仙庭所在！
中天圣洲，兜率天庭！
二公子自始至终未曾言语，只是负手前行，步伐看似不快，却缩地成寸，瞬息千里。
楚闲默默跟随，心中念头飞转。
他尝试与二公子交流，但对方仿佛置身于另一片时空，对他的任何传音或试探都毫无反应。
楚闲能感觉到，这位二公子并非傲慢，而是一种近乎“道”的淡漠，似乎世间万物都难以引起他心绪的波澜。
既来之，则安之。
楚闲并未感到对方有明显的恶意，更何况，自己的内界金銮仙殿始终与他心神相连。
若有性命之危，他瞬间便可遁入仙殿之内。
金銮仙殿乃是那虚影的内界，那人在上古时期绝对是最顶级的那一批大能。
自己躲入金銮仙殿，外人想攻破这上古仙殿绝非易事。
因此，他心中虽警惕，却并无太多惧意。
穿过层层宫阙，越过重重仙苑，沿途所见，皆是气象万千。
有仙官步履匆匆，有仙女翩翩起舞，有力士搬运星辰，有道童扇火炼丹……
一派井然有序、繁荣鼎盛的景象，与北俱芦洲边境的惨烈战场形成了鲜明对比。
最终，二公子在一座并不起眼，却透着亘古沧桑气息的宫殿前停下。
宫殿匾额上并无字样，只有一道混沌色的漩涡缓缓流转，仿佛蕴藏着天地初开的奥秘。
“父亲，楚闲带到。”二公子对着宫殿微微躬身，语气依旧平淡。
宫殿那混沌色的门无声无息地滑开。
二公子侧身示意楚闲进入，自己却并未跟随，而是身影缓缓变淡，如同融入虚空般消失不见。
楚闲深吸一口气，迈步踏入殿中。
殿内并不宽敞，陈设简朴，唯有中央摆放着一张蒲团，蒲团上坐着一名道人。
道人身着寻常灰色道袍，长发披散，面容古朴，看不出具体年岁，唯有一双眼睛，深邃如同浩瀚星海，平静如同万古深渊。
他只是坐在那里，却仿佛是整个天地的中心，万道法则都围绕他缓缓运转。
此人，便是统御仙界人族，与魔主齐名的至高存在——天道人。
天道人缓缓抬眼，目光落在楚闲身上。
那目光并无压迫感，却让楚闲感觉自己从里到外，一切秘密都无所遁形。
然而，天道人的目光顿住了，神色之中带着浓浓的震撼之色，但瞬间便恢复了古井无波。
“坐。”
天道人指了指对面另一个蒲团，声音温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意味。
楚闲依言坐下，不卑不亢。
“我叫蒯庚，人们口中的天道人。”
楚闲轻轻点头，拱手道：“晚辈楚闲，见过前辈。”
天道人抚须道：“你的剑，能否借我一看？”
楚闲将银色长剑从系统空间中取出，递给天道人。
天道人接过长剑目光直接看向了剑柄处的小型净化阵法。
“果然有净化之力！”
言语间，这位人族共主竟然红了眼眶！
良久，天道人将长剑还给楚闲，目光中透着欣慰之色。
随即天道人目光望向虚空，仿佛穿透了时光长河，还不等楚闲说话，便开始独自讲述。
“上古末期，那一战，人族败了，败得很惨。魔族背后是当时的人族最强，其目的，便是要抽干此界天道本源，以此来晋升那最终之境！”
楚闲心头一震，金銮仙殿内的虚影曾说，有人抽取天道之力后化成了魔族。
看来那人的最终目的是利用天道之力提升修为！
天道人继续道：
“当时，人族顶尖大能几乎死伤殆尽。吾之师尊本能获得一线生机，但他却将那一缕生机让给了我。同时还交给我一张……残方。”
天道人语气平淡，却蕴含着无尽沧桑，“一张名为‘夺天丹’的丹方。”
“夺天丹？”
“嗯。”
天道人颔首，“此丹功效逆天，能在极短时间内，批量造就出金仙，乃至大罗境的修士。”
楚闲倒吸一口凉气！
批量造就金仙、大罗？
这简直匪夷所思！
若真如此，人族何愁不兴？
还不等楚闲高兴，天道人继续道：
“然，天道守恒，有得必有失。”
“此丹有两大缺陷，或者说，代价。其一，服用者必须具有极强的修炼天赋才能承受丹药的药力，服用后修为将终生禁锢，再无寸进可能。”
“其二，服丹者，寿元将急剧缩短，无论其原本修为如何，最终都只能存世三百年。”
三百年！
对于普通人而言算得上长寿了，但是对于动辄拥有数万年寿元的仙阶修士而言，三百年不过是弹指一瞬！
“所以……”
楚闲已然明白，“仙庭如今的金仙、大罗，许多都是……”
“不错。”
天道人坦然承认，“非常之时，行非常之事。若无这批服丹者撑起人族脊梁，在败战后迅速稳住局势，建立仙庭，划分五洲，恐怕人族早已被魔族屠戮殆尽，此界天道亦被抽干。此乃，断臂求生之法。”
殿内陷入沉默。
楚闲能感受到天道人话语中的无奈与决绝。
用无数天才的三百年璀璨，换取人族苟延残喘的机会，这笔血泪铸成的账，究竟值不值得？
而从上古到现在，仙界究竟牺牲了多少寿命仅有三百年的绝世天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