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超风靠在桃花岛的崖边巨石上,任由海风掀起银发。三天前她在祭坛透支内力,此刻五脏六腑如被火焚。远处传来段誉与陈玄风的争吵声,六脉神剑的剑气将海滩上的贝壳震得粉碎。
“段公子这是何苦?”陈玄风凝血神抓拍碎第三块礁石,“师姐的伤连虚竹大师都束手无策。”段誉俊脸涨红,手指无意识抚过腰间玉坠:“天山雪莲已送去缥缈峰,我定会找到解毒之法。”
梅超风望着他急切的模样,突然想起段正淳当年也是这般固执。心口的桃花胎记隐隐作痛,她知道这是尸毒攻心的征兆。虚竹的诵经声从身后传来:“梅施主,该换药了。”少年僧人的袈裟在风中翻飞,露出腕间的少林佛珠。
“劳烦大师。”梅超风解开衣襟,心口的胎记已蔓延至锁骨。虚竹的天山折梅手拂过她肌肤,真气所到之处黑血渗出。“这毒……”虚竹突然瞳孔骤缩,“是星宿派的化骨绵掌!”
崖下突然传来密集的破空声。乔峰如铁塔般跃上悬崖,手中提着个星宿派弟子:“来得正好!”他将弟子甩在地上,降龙十八掌的掌风震得对方七窍流血,“他们在海底祭坛布置了化骨绵掌大阵。”
梅超风猛然起身,却被段誉扶住。他的体温透过衣袖传来,让她想起二十年前那个被毒蛇咬伤的少年。“段公子放手。”她冷冷甩开,“我梅超风用不着怜悯。”段誉的手僵在半空,眼神却温柔如水:“当年你救我时,可曾想过要回报?”
远处突然传来碧海潮生曲的悠扬旋律。黄药师站在船头,铁八卦映着月光:“星宿派丁春秋带着三十六大洞主来袭。”他的目光扫过梅超风苍白的脸,“超风,你与段公子去海底祭坛破阵,其他人随我迎敌。”
段誉突然握住梅超风的手:“我凌波微步可以避开毒雾。”梅超风想要挣脱,却被他掌心的温度烫得一颤。陈玄风怒吼着挥抓袭来,却被段誉六脉神剑逼退:“陈兄莫要误会,我只是想救她。”
梅超风看着两人对峙,突然剧烈咳嗽起来。吐出的黑血中竟有条血色蜈蚣,虚竹脸色大变:“不好!这是丁春秋的虫蛊!”乔峰猛然撕开她衣袖,只见左臂浮现出细小的虫形纹路。
“我在曼陀山庄见过这种蛊毒。”段誉突然从怀中掏出个青瓷瓶,“这是王姑娘给的冰蚕蛊,或许能……”
“段公子自重!”梅超风猛然起身,却被段誉点住昏睡穴。在失去意识前,她看见乔峰背着她跃入海中,段誉的凌波微步踏浪相随,虚竹的身影如大鸟般掠过海面。
海底祭坛的石门在眼前打开时,梅超风正在段誉怀中醒来。四周石壁上刻满星宿派的武功图谱,中央石台上放着染血的青铜鼎。乔峰将她轻轻放下,降龙十八掌拍出的气浪震得石门轰然关闭。
“丁春秋在鼎中养了万毒蛊。”虚竹突然指着青铜鼎惊呼。梅超风顺着他的目光看去,鼎内翻涌的黑血中竟浮着数百条血色蜈蚣。段誉脸色大变:“这是星宿派的‘万蛊噬心阵’,需以活人鲜血喂养。”
梅超风猛然想起,自己体内的尸毒正是这种蜈蚣所化。她握紧匕首想要自尽,却被乔峰按住:“萧某答应过阿朱要保护你。”他的声音如闷雷,“段正淳临终前将你托付给我。”
虚竹突然双手合十:“梅施主可知,你体内的桃花瘴与这蛊毒相克?”他说话时,梅超风心口的胎记突然发出红光,鼎内的蜈蚣群竟开始互相撕咬。段誉眼睛一亮:“这是《九阴真经》的摄魂大法!”
梅超风突然想起母亲临终前的话:“超风,若遇绝境,便用这桃花瘴……”她咬破舌尖,将鲜血喷在鼎上。刹那间,整个祭坛被粉色烟雾笼罩,蜈蚣群发出刺耳的尖叫,纷纷钻进梅超风体内。
“快阻止她!”乔峰想要上前,却被段誉的六脉神剑拦住。虚竹的身影如鬼魅般掠过,却见梅超风的皮肤下鼓起无数小包,每条都在蠕动。“阿弥陀佛!”虚竹双掌拍出,天山折梅手的真气裹着冰蚕蛊打入她体内。
梅超风只觉冰火两重天,心口的胎记突然炸开,粉色血珠溅在青铜鼎上。丁春秋的身影突然从鼎中浮现,枯瘦的手掌抓向她咽喉。乔峰的降龙十八掌、段誉的六脉神剑、虚竹的天山折梅手同时击中他,却见他身体突然虚化。
“哈哈哈哈!”丁春秋的笑声在祭坛回荡,“本座早已与蛊毒同体!”他的声音突然变得娇媚,“超风,你可记得你娘当年也是这样被蛊虫啃食?”
梅超风猛然想起,母亲去世时全身溃烂,伤口里爬出细小的虫子。她的瞳孔骤然收缩,心口的胎记开始发烫。丁春秋的身影突然凝实,枯手已触到她面门。
“亢龙有悔!”乔峰的怒吼声中,龙形气劲将丁春秋震得倒飞。梅超风趁机将匕首刺入鼎中,黑血瞬间淹没她的手臂。丁春秋发出凄厉惨叫,他的身体开始崩溃,化作无数蜈蚣钻进梅超风体内。
“快运功逼毒!”虚竹的声音带着颤抖。梅超风盘膝坐下,按照《九阴真经》的法门引导内力。她能感觉到蛊虫在经脉中游走,每到一处都带来撕心裂肺的痛。段誉突然抓住她的手,将六脉神剑的真气注入:“我陪你一起。”
当梅超风再次睁开眼时,祭坛已崩塌大半。乔峰正用掌风劈开出口,虚竹在为段誉输送真气,而丁春秋的尸体正在她脚边化为血水。“段公子他……”
“放心,只是脱力。”虚竹微笑道,“梅施主可知,你体内的桃花瘴已与蛊毒同归于尽?”
梅超风摸着心口不再发烫的胎记,突然想起黄药师说过,这是母亲献祭时留下的印记。她踉跄着走到祭坛中央,那里躺着具女尸,面容与她七分相似。“娘……”梅超风跪在地上,泪水滴在女尸手中的玉箫上。
黄药师的身影突然出现在废墟中。他看着女尸,眼中泛起泪光:“超风,你娘当年为救我……”他将染血的铁八卦放在女尸胸口,“这是你父亲留下的遗物。”
梅超风猛然想起,父亲正是被丁春秋所杀。她握紧铁八卦,突然喷出一口黑血。虚竹急忙为她把脉:“恭喜梅施主,蛊毒已除,但……”他的声音突然哽咽,“你的经脉已断,最多还有七日……”
“够了。”梅超风惨然一笑,“能亲手为爹娘报仇,足矣。”她转头看向段誉,“段公子,当年送你的玉坠……”
“我一直戴着。”段誉从怀中掏出玉坠,“当年你说等我长大后……”
“如今你已长大成人。”梅超风打断他,“这玉坠,便当作谢礼吧。”她将铁八卦塞给他,“里面藏着星宿派的武功秘籍。”
乔峰突然指着海面惊呼:“看!”梅超风转头望去,只见桃花岛方向浓烟滚滚。黄药师脸色大变:“是星宿派的毒雾!”他突然抓住梅超风的手,“超风,随我去见你娘最后一面。”
梅超风还未反应过来,已被黄药师带着掠出海面。段誉想要追赶,却被乔峰按住:“让他们父女独处吧。”虚竹双手合十:“阿弥陀佛,梅施主的伤势……”
梅超风跟着黄药师来到禁地暗室,看到母亲的棺椁时,终于明白为何师父总在月圆之夜吹奏《碧海潮生曲》。棺椁中,母亲的面容与她一模一样,只是心口处插着支玉箫。
“当年你娘为救我……”黄药师的声音罕见地颤抖,“超风,你可愿随我归隐?”
梅超风摇头苦笑:“师父,我体内的桃花瘴虽解,但当年被你打断的腿骨……”她突然剧烈咳嗽起来,咳出的黑血中竟有条细小的蜈蚣。黄药师猛然将她抱在怀中,铁八卦从她衣襟滑落,露出内里的九阴真经残页。
“原来如此。”黄药师终于明白,当年在禁地,梅超风是为了替母亲报仇才偷经书。他抱着梅超风跃出暗室,只见段誉、乔峰、虚竹正在与星宿派高手激战。梅超风突然感到一阵轻松,她知道这是回光返照。
“师父,”她轻声呼唤,“能再教我吹一次《碧海潮生曲》吗?”黄药师颤抖着取出玉箫,却发现梅超风已闭上眼睛。她的银发在月光下泛着柔光,心口的桃花胎记渐渐淡去,仿佛从未存在过。
“超风!”黄药师的怒吼声惊起海鸥无数。段誉猛然转头,看到梅超风苍白的面容,手中的玉坠突然碎裂。乔峰的降龙十八掌将丁春秋的残党震得粉碎,虚竹的诵经声在夜空中回荡,却盖不住黄药师的哭声。
桃花岛的潮水依旧拍打着礁石,仿佛在诉说着这个江湖中,永远无人知晓的真相。而梅超风的传奇,将随着碧海潮生曲的旋律,永远回荡在每一个江湖人的心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