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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杀!”

朱慈煇暴喝一声,枪出如龙,枪尖接连刺穿三个咽喉。

“活捉明狗宗室世子,重重有赏!”

李过一声吼,霎时间贼兵都向他扑来。

朱慈煇身形疾转,枪杆横扫,只听“咔嚓”脆响,一名光头壮汉的膝盖应声碎裂。

反手一枪,枪尖瞬间穿透侧面偷袭者的心窝,手腕轻抖,尸体如破麻袋般被甩出,重重砸倒三名冲过来的贼兵。

赵铁胆带着刀盾手从右侧杀出,雪亮的马刀劈砍如林,顷刻间堆起数十具尸体。

这位追随崇王府二十年的老家将,此刻状若疯虎,连斩七人后,左臂被斧头齐肩砍断,鲜血喷涌如注。

即便如此,仍用牙齿咬住一个贼兵的耳朵,右手持刀捅穿对方肚子。

同时,一杆长矛无情地刺穿他的腹部,他至死都保持着战斗的姿态。

“世子小心!”

一声凄厉的示警划破长空,朱慈煇本能地猛地低头,一柄飞斧擦着发髻呼啸而过,斩断了身后盘龙柱的一角。

他顺势滚地前冲,长枪自下而上捅进偷袭者的下巴,枪尖从颅顶穿出时,带出白花花的脑浆。

此时的前院,已化作人间炼狱,尸体堆积如山。

金水桥下,原本灵动的锦鲤被鲜血染红,在浑浊的水中无力地翻腾。

朱慈煇的铠甲早已破碎不堪,右肩一道刀伤深可见骨,鲜血汩汩流出,浸透了衣衫。

“结圆阵!”

朱慈煇强忍着伤痛,高声下令。

三百死士,如今仅剩三十人,背靠背组成最后的防线。

箭矢破空声中,又三名死士倒地。

“杀敌!”

朱慈煇怒吼着,带领众人发起又一次冲锋。

冲锋结束,朱慈煇身边只剩下七个血人。

朱慈煇低头看着地上一名年轻的死士,他的肠子流了出来,显然是为了替自己挡下致命一刀。

他转头望向王妃寝宫方向,浓烟滚滚,直冲天际。

恍惚间,儿时的记忆如潮水般涌来。

在那株百年海棠树下,母妃温柔地教他诵读《出师表》的情景历历在目。

就在他神思恍惚之际,一杆长矛如闪电般刺来,他闪避不及,左肋顿时血流如注。

“保护世子!”

剩余的死士发狂般扑向敌群。

最年长的周老参将已经瞎了一只眼,却仍挥舞着斩马刀连劈三人,最后被五支长矛同时贯穿。

他死死抱住矛杆,朝朱慈煇嘶吼:“世子,老奴尽力了······”

朱慈煇突然仰天大笑。

他扯下一块染血的衣襟,捂住伤口,枪尖点地,在青砖上划出刺耳声响。

“吾乃太祖血脉,岂能受辱······”

话音未落,他暴起发难。

长枪如银蛇出洞,瞬间刺穿面前三名敌兵。

枪杆横扫,又砸碎两人头颅。

闯军一时竟被这垂死反扑震慑,纷纷后退。

但人力终有穷尽时。

当朱慈煇的枪尖第七次穿透敌人胸膛时,一柄钢刀砍中他的后背。

他踉跄着单膝跪地,看到自己吐出的血在阳光下泛着诡异的金红色。

“捉活的!”

李过大喊。

朱慈煇用尽最后力气,将长枪奋力掷出。

镔铁枪化作一道银光,直奔李过而去。

李过吓得面如土色,慌忙趴在地上。

铁枪穿透身后一贼兵的咽喉,余势不减,带着尸体钉在后面的匾额上。

紧接着,数把钢刀同时落在朱慈煇身上。

在意识渐渐模糊之际,他恍惚看见母妃站在海棠树下,向他温柔地招手。

“是条汉子,把他葬在王府。”

李过看着朱慈煇的尸身,眼中闪过一丝敬意,最终下令将其收敛,葬在一棵海棠树下。

······

城南的槐树林前,朱由樻一家人被数十名亲卫簇拥着仓皇奔逃。

粗布麻衣被荆棘划开一道道口子,露出里面明黄色的里衬。

王妃周氏被两名亲卫架着,绣鞋早已跑丢一只,雪白的罗袜上沾满泥浆与血迹。

十五岁的王子朱慈炯紧攥着姐姐徽妍的衣袖,小脸煞白。

“王爷,穿过这片林子,就能到白河,咱们坐船离开······”

亲卫统领李浩喘着粗气,钢刀上的血槽还滴着血。

“慈煇呢,不知道慈煇怎么样了?”

朱由樻忧心忡忡转头看向汝宁城方向。

李浩催促道:“王爷,吉人自有天相,世子武艺高强,肯定能逃出来。此处不安全,咱们快走······”

话音未落,突然前方树丛哗啦作响,数十名头裹红巾的闯军涌出。

朱由樻双腿一软,险些跪倒在地。

却见队伍中踱出一位身着锦袍的中年男子。

“怀安王?”

朱由樻瞪大眼睛,满脸震惊与不可置信。

朱由札抚掌大笑,脸上肥肉乱颤:“这不是崇王兄吗?怎么穿成这个样子?”

他转身对闯军小校谄笑道:“刘爷,这可是条大鱼。崇藩正主儿!”

“朱由札!”

朱由樻气得浑身发抖,指着对方鼻尖骂道,“你枉为太祖子孙!竟带贼兵戕害宗亲,你可曾有一丝愧?”

“闭嘴!”

朱由札突然狰狞起来,吼道,“识时务者为俊杰。朱由检无道,闯王有天命在身。”

他唾沫横飞地炫耀,“你们这些蠢货,投降闯王是民心所向······”

“保护王爷!”

李浩暴喝一声。

数十名亲卫瞬间结阵,将朱由樻一家护在中央。

钢刀出鞘声整齐如霹雳。

箭矢破空而来。

第一波齐射就射倒三名亲卫。

李浩左肩中箭,却反手折断箭杆,一刀劈开冲来的贼兵天灵盖。

他夺过敌刀双持挥舞,竟生生杀出一条血路。

“王爷快走,钻进林子!”

他回头嘶吼的瞬间,一柄长矛从背后贯胸而出。

随后,双方乱战。

朱由樻眼睁睁看着最后一名亲卫被乱刀分尸,心如刀绞。

“父王······”

朱徽妍突然惊叫。

她看见朱由札亲自带着五个壮汉,死死按住弟弟朱慈炯。

“小崽子还挺烈。”

朱由札抹着被少年咬出血的手背,狠狠扇了几巴掌,犹不解恨,又对着朱慈炯踢了几脚。

“畜生!”

王妃周氏突然从发髻拔出金簪,要扑过去刺朱由札。

但不等她动作,就被闯军用刀背砸晕过去。

朱由札突然淫笑着看向朱徽妍,献媚道:“刘爷,这丫头倒是标致,你和弟兄们解解馋······”

“啪!”

刘姓校尉一巴掌扇向朱由札,大骂道,“赵大帅严令不得贱淫掳掠,违令者要砍脑袋。你想借大帅的手,给你堂哥报仇?给我打!”

“刘爷别打,是小的疏忽了······”

朱由札抱着脑袋求饶,哪还有点郡王的风范。

“带走!”

校尉上去踢了一脚朱由札,然后押着朱由樻一家人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