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里明鞅停住脚步。
她正觉得奇怪,要去那边一探究竟,却没想到刚刚走近,上空中激烈碰撞的灵力便骤然爆炸,将他们这些灵力低微的人又撞飞了十几米。
“谢玦!你等着!我今日不与你一般计较……来日,我必杀你!”随着一声痛响,九蛟从上空脱离。
他顾不得自己那一只断臂,用仅剩的那一只手臂便要抓住苏延川,带着他一同离开。
谢玦却是目光锐利,他照着苏延川所在的地点便甩出长鞭,直接捆住他的身体,将他从九蛟手中夺了回来。
“怎么,要带他走?”谢玦按住苏延川的后脑勺,眼神阴森森地混着狠,“我可以让你们俩一起去死。”
九蛟自知自己不敌谢玦,他唇角渗血,最终还是咬紧牙关,化为一股冷风从洞穴中逃走。
谢玦眼见着九蛟离开,他往前追了一段距离,又猛然清醒。
……树还在这里。若他不在,恐怕会有人会对树动手。
谢玦冷嗤一声,他猛地将苏延川甩到旁边,大步朝后面走了过去。
那棵巨杉树长得高大茂密,在炼狱天地中挺立如斯。谢玦身上的灵力正在快速消耗,他僵硬地走了两步,停在巨杉树前。
“师父……”
那棵树沉默着,不发一言。
谢玦在没有听到回应的两三秒内便恍若断了线的风筝,他双腿一软,跪在巨杉树前,紧紧抱住了他粗糙生硬的树干。
“师父……我没闯祸,我控制住了……师父……”谢玦头埋在衣袖之中,隐隐发出了呜咽之声,“你看看我……你和我说话,求你了……”
郁含朝不知何时走了过来,他拍了拍谢玦的脊背,像是安慰:“你别太伤心啊,你师父这情况只是暂时的……”
“你滚开!不用你假好心!”谢玦一把甩开郁含朝的手,他像恶犬一般,死死守在沈傲身前,不让任何人有机会可以靠近面前的这棵树。
“你们这些人,都别想靠近我师父!你们都滚!都滚!”
郁含朝被他这声咆哮也吓得怔了下,他眼中情绪不明,嗤了声转身就走:“好心当成驴肝肺,你自己慢慢哭去吧你。”
他说着,转身间眸中金光闪过,沉沉地看了巨杉树一眼。
“师父……师父……”
谢玦将所有人都赶走后,继续抱着巨杉的树干痛哭流涕:“师父……我再也不要听你的话了……我再也不听你的话了……”
他啜泣的声音断断续续,只觉自己眼前水雾弥漫,看得并不真切。
“你快想想办法啊,蛋哥,我变成树了!我他妈变成大树了!”
猝不及防下,沈傲的声音突然被外放到了空气当中。彼时他正和000疯狂吐槽,没想到不过一瞬间的事,他竟然又突然脱离了树的本体,出现在了谢玦面前。
【……】
谢玦见到沈傲也是一愣,他眼角泪水未干,泪珠就这么挂在下颌处,有些发懵。
“……师父?是你吗?”
沈傲虽然不知道怎么一回事,但他还是咳嗽一声,快速维持住了表面的风度。
“自然是为师了。你瞧瞧你,又哭成这样,你什么时候才能自立?真的是,师父被你哭得心都碎了……”
沈傲嘴上说着不高兴,还是像往常那般伸出手去擦拭谢玦面上的泪水。
这不擦还好,一擦过后,沈傲猛然发现他的手掌竟还没有谢玦的一半大。
……怎么回事?!
沈傲忙看向自己的身体,他如今的身体瞧着不大,只有七八岁的模样。原先的衣袍套在他身上,早已显得宽大异常,要将他整个遮起来。
“怎么回事……我怎么变成这样了?!”沈傲瞪大眼睛,难以置信地摸了摸自己的脸蛋,也是儿童的水嫩。
【恭喜你,返老还童。】
沈傲如遭雷劈:“怎么会这样?那我的修为呢?我的身体……”
【你的修为还在。根据我的调查,你这种情况是巨杉树的自我防御,寓意为:只要我够小,你就不能打我。】
【嗯,这是我根据作者有话说总结出来的。】
沈傲:“……”
他哽了哽,还没来得及接受现实,就被谢玦托着屁股抱了起来。
“师父,不要担心,你小了也很可爱。”谢玦亲昵地吻了吻他的脸蛋,“我会等你长大。”
沈傲:“……”
这话未免太诡异了。
沈傲风中凌乱几秒,还是不高兴地搂住了谢玦的脖颈:“你师父我就算变成这样也没流过一滴眼泪,哪儿像你,小哭包。”
谢玦有些委屈:“没办法,遇到师父的事,我总是情难自禁。”
沈傲冷哼一声,突然伸手捏了捏谢玦的喉结。
那块儿到底脆弱,谢玦顿时喉结滚动,往后退了退:“师父……”
“抱歉,我也情难自禁。”沈傲收回手,声音冷淡。
谢玦:“……”
事情结束后,魔宗早已是一片残骸。
魔尊本就重伤未愈,如今又被掏了心脏,修为也连带着下降了好几个层次,成了百里明鞅的难兄。
剩下的几个护法都受了不同程度的伤。谢玦见状趁势夺了魔尊的宝座,在短时间内便控制住了魔宗的主要力量。
沈傲也总算有时间能够静心修养。而根据楼尽霄提供的线索,他也找到了魔尊藏起的另外两个剧本。
百里明鞅的……还有,郁含朝的。
沈傲将这两个剧本收好,他正要仔细研究研究,没想到出门时正好遇见了苏延川。
这段时间苏延川记忆混乱得很,一度精神失常,不知自己究竟是谁。百里明鞅会些旁门左道,她诱导苏延川进入魔境,并将他另一部分被封印的记忆解放。
苏延川至此之后陷入昏迷。
沈傲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醒的,也不知道他在门外等了沈傲多久。他看着苏延川,见他来时李时清也站在他身侧,表情不算好看。
“你有什么话要说?”沈傲问他。
苏延川嘴唇抿了抿,他头发白且枯燥,突然拔剑便要斩断自己的手臂。
沈傲见状眉头一蹙,按住了他的手掌:“掌门,你这是何意?”
这一声掌门似乎刺痛了苏延川的神经,他看着沈傲,唇角露出少许悲戚的笑意。
“漱玉长老,我本该是向谢玦认罪的。但他不愿意见我。”苏延川眨了下眼眸,苦笑一声,“不过我想这也是应该的,是我偷了他的气运,是我和九蛟害了他,我愿意认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