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免的目光落在了掌柜的身后的柜子上。
“公子可是要饮酒?
别的小人可不敢说。
但唯有这酒,小人能拍着胸脯保证,只有我家独有!”
掌柜的看王免的打扮,一副非富即贵的模样,讨好之色更浓,他悄声道。
“若是公子想喝特制,在下也能满足!”
王免轻轻蹙了蹙眉,“特制?刚刚他们也喝了酒?还是特制?”
掌柜的啖笑不语,见王免眉心越皱越紧,他开口道。
“公子!我这可是酒楼,来这儿不喝酒不吃饭的,那怎么可能呢。”
掌柜的弯了弯身,轻轻擦拭着桌角。
“那他们喝的特制......是什么?”王免轻声问道。
闻言,掌柜的双眼倏得精光直放。
他神秘兮兮地绕回了柜台,蹲身不知道在里面捣鼓着什么。
半晌才起身。
“就是这个!这可是好东西啊!我费了大功夫也才只找到了这一点儿。”
酒坛放在柜面上,猛得传来了一阵浓郁的香气,但这味道,却让王免有些反胃。
“这是?”
“公子是外来客吧?这东西,只要我一拿出来,行家都知道!”
一旁正在擦桌子的店小二,面带同情的看了王免一眼,随即又低下头卖力地擦拭着桌面。
“这可是骨酒。”
窗外乌云遮月,大地蓦得披上了最为浓郁的黑暗。
“那便是骨酒!
听闻这骨酒。
喝一口能驱邪,喝两口便能治愈癔症,喝三口啊......”
“喝三口会怎么样?”
严初安的眉心紧紧皱起,他从未听过这世上还有能驱邪的酒。
茶肆摊主挑了挑眉,“喝三口,便有延年益寿的效果!”
严初安冷笑了几声,这种定是卖酒的想出来的噱头。
若是喝三口酒便能延年益寿,那这世上应该到处都是仙人才是。
可他到目前为止,连一个长寿人的面都没见过呢。
“你别不信啊,你可知骨酒是用何物泡成?”
“何物?”
严初安确实不信,但下一秒,他脸上的笑意却猛得褪去。
掌柜的正在卖力的推销,杨思齐却冲了进来,焦急地打断了两人。
“没有!阿免,客栈里没人。
但是我找到了这个!”
杨思齐拿出了一截被血染湿的布条。
上头的血迹未干,还可从一旁没被侵染的地方看出原本的淡黄色。
那正是风萧白今日所穿的劲装颜色。
掌柜的在看见血时,左眼不自觉地抽动起来,连带着左脸的肌肉也在跳动。
脸上的凶狠瞬间暴露无遗。
但在王免回头时,他又很好的掩饰起了自己的情绪,嘿嘿地笑了起来。
“走!”
待二人走后。
掌柜的又收起了那坛名为骨酒的坛子,并让店小二赶紧关门。
“要死也不死远点儿!别污了我的镇店之宝!”
“掌柜的......你......”
店小二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怯懦的看向掌柜的。
“你什么你!你可别忘了,是谁在给你发工钱,你要是不想干,就给我滚蛋!
想进我这翠香楼的人可多了去了!不差你这一个!”
“没有没有!
掌柜的,我是想说,这里都收拾好了,我先回去了!”
掌柜的一句话,将店小二的声音全都堵在了喉咙中。
他不能丢了这份养家的活计。
一侧的黑暗里。
杨慕贞晕倒在了一旁。
可红衣女人并未对她下手,反倒是追着风萧白不放。
“那些富商死的时候,身上可没一块好肉,就像是被野兽撕咬过一般!
尤其是那......”
吼——
野兽咆哮的声音在风萧白的耳中响起,额前流下的温热液体遮挡了他的视线。
他分不清自己听见的究竟是幻觉,还是现实。
风萧白挣扎着起身,但下一秒。
他便被重重地踹翻在地,腹部也落下了雨点般的攻击。
红衣女人的出招,像极了四肢动物,每一下的力道都只多不减。
风萧白已经力竭,他毫无反抗之力。
砰——
最重的那一下落在了他的腹部,他猛得吐出了一口腥甜的血液。
“这肚子可是最脆弱的地方。
而就在那些人的肚子上,全都是划痕,连块好地儿都没有!
那样子,就像是有一双利爪,要将他们开膛破腹一样!
可就是偏偏不给他们一个痛快,就是要磨死他们!”
严初安咬牙狂奔,月光照在他的身上,将他的轮廓清晰的勾勒了出来。
“他们的内脏从破开的口子里流了一地!
更令人感到奇怪的,是他们肚子里的香气!
那香气不是别的,就是一道浓郁的酒香!
是从来都没闻过的气味。”
严初安闷哼了一声,脸上的神色越加凝重,他倏得加快了脚步。
“萧白!”
王免单手凝冰,抬手挥出了数十枚冰锥。
冰锥像是装了自动定位,朝着红衣女的方向疾速飞来。
尖利的冰锥贴着她的面容飞过,低垂的睫毛几乎快要触到它的身体。
女人往后退开数步,让出了风萧白身侧的空间。
王免抓住时机,飞身上前。
【云鹤】轻灵的破空声随即而来。
冰蓝色的寒气凝结出了无数的冰霜花瓣,花瓣如同雨点般,迅速逼退了女人。
杨思齐看着浑身是伤的风萧白,又看了眼远处昏迷不醒的杨慕贞,脸上满是担忧与心疼的神色。
“臭小子,你可别死在这儿了!我还没找你算账呢!”
杨思齐拽住他的领子,背起他绕开了王免的打斗范围。
“慕贞!慕贞!”
刚靠近,一股浓郁的酒香扑鼻而来,熏得杨思齐都开始犯迷糊。
“好你个风萧白!等回去后我再找你算账!”
刚蹲下。
杨思齐便被杨慕贞身上的血迹吓了一跳。
他仔细检查了一番。
这才发现,这血好像是从外印上去的。
“风萧白?!”
一旁的风萧白蓦得倒向了一旁,他现在也只能隐约看出是个人形,身上的血污快把他给染红了。
杨思齐想要帮他止血,却也不知道该止哪儿。
“你是谁!”
王免挡住了女人的目光,隔开了她与身后几人。
“我从不杀无辜之人,趁我改变心意前,滚!”
女人身上的威压骤然震飞了王免,他被震得,撞在了一旁晾晒用的破木架上。
噼——
木架破裂的声音扰乱了杨思齐的心绪。
“站住!再往前来,我定对你不客气!”
看着一袭红衣的女人,杨思齐的脸上满是戒备。
而红衣女人的耐心,也在这一瞬被耗尽。
“跟个苍蝇似的,没完没了!你们真是找死!”
迸发的力量径直袭向杨思齐的面门。
这一次,她下了死手,未像之前那般,以残杀取乐。
不规则的风从杨思齐的身后骤然爆发。
两股力量在空中相撞。
随即,红衣女人的力量便占了上风,推着那道风刃猛得撞向了杨思齐。
数米厚的冰墙拔地而起,挡下了这一击。
冰块飞散的那一刻,四人的身影早已消失不见。
杨慕贞被颠得想吐,迷糊地睁眼看向背着自己的人。
“哪里来的登徒子!敢背你姑奶奶!”
“啊!杨慕贞!你睁眼看看我是谁!快给我松嘴!”
杨慕贞张嘴就是一口,能咬穿棒骨的牙口死死地咬在了杨思齐的肩膀上,疼得他呲牙咧嘴。
“谁......谁啊?”
杨慕贞说完,又昏了过去。
“这是喝了多少!”
杨思齐心中的郁闷越想越气。
杨慕贞并不是没喝过酒的徐栀,她的酒量轻易三四杯都放不倒她。
如今喝成这个样子,指不定是喝了几壶!
“萧白,坚持住!”
感受到身后人越来越薄弱的呼吸,王免的心瞬间便慌了。
突然。
二人脚下的地面发生了崩裂,两人纷纷踩空掉了下去。
坍塌的漆黑地面就像是一张巨大的深渊巨口,大张着等待有缘人的到来。
危急关头,王免利用冰霜将风萧白冻了起来,用力踢了出去。
而杨慕贞则是被杨思齐用旋风给抛了上去。
砰——
巨响吸引了严初安的注意,他脚下急刹止步,转身进了昏暗的小巷。
“母老虎!”
严初安一眼就看见了杨慕贞,惊喜地朝她跑了过去。
漆黑昏暗的巷子里,他并没注意到脚下的变化,一脚踏空,也跟着滚进了巨大的裂隙中。
“啊!!!!————”
“救~~~~命~~~~~~啊~~~~~~~”
(っ °Д °;)っ
在严初安滚进去后,坍塌的裂隙又发出了一阵吱呀的声响,慢慢合拢了起来。
火把的光芒照亮了巷子。
一阵吵嚷声慢慢响了起来。
“慕贞!风萧白!”
徐栀挤开官差,不顾他们的呵斥跑了进来。
“你认识他们?”
带头的衙差上前询问道。
徐栀环顾四周,却没发现王免跟杨思齐的身影。
“还有两人!还有两人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