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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她和沈战梧一起爬松山时,看见那些人,在众目睽睽下,神态虔诚地从山下三叩九拜,直到山顶。

是她双手抱在胸前,站在路旁,以旁观者的姿态打量这些人。

是她问沈战梧:“这么做有用吗?”

他的回答是:“心诚则灵。”

是她调侃沈战梧:“我们沈团长还相信这个?三步一叩,九步一拜?从山下到佛前,就能愿望成真?如果是这样,世人都来这跪一跪,不都能心想事成嘛。”

是她又问沈战梧,你这一生,求而不得是什么?

更是她和沈战梧并肩站在许愿树下,在许愿牌上写下:山河无恙,人民安康。

人民里有你。

你是人民。

我能在许愿树下许愿这盛世太平,也能为你在庙里求来一张千金难求的平安符。

阮青雉脑海里闪过的画面,都是和沈战梧有关。

她望着手里的平安符。

不禁在想,这个平安符是什么时候求来的,又是什么时候放在这条平安锁中的?

阮青雉忽然想到元旦节那日。

是川川要参加育红班的元旦节表演,早上沈战梧送他去育红班,回来后,便把这条平安锁拿出来,戴到她脖子上。

在那时,她就察觉出平安锁和之前不一样了。

当时没多想。

还以为是自己感觉错了。

那沈战梧又是什么时候去的松山呢?

阮青雉稍微想一下就能猜到,去年12月份,他一直在山里训练特殊小队,直到12月的最后一天。

当时她晚上带着小凤回家,沈战梧是在家的。

不过她有留意到,那时男人身上穿的还是军裤,通过这段时间的相处,阮青雉知道沈战梧有个习惯,那就是回家第一件事就是洗手,第二件事就是换掉身上的军装,换上日常的衣服。

这两个环节,是雷打不动。

那天他衣服都没换,说明他也是带着川川刚到家,着急忙慌地烧火做饭,而且那晚,他也没留在东屋睡。

难道是怕她发现他腿上的伤吗?

这么说,去年的最后一天,沈战梧从山里出来,就直接去了松山,在所有游客的注视下,他穿着一身军装,三步一叩,九步一拜。

从山脚到山顶。

阮青雉想到这,眼眸淡淡垂下,捏紧手里的平安符。

脑海里是这几天沈战梧为她做的。

会每次做好早饭。

包的肉包子永远是她喜欢吃的馅儿。

会替她出头,教训刘老板。

会在她发烧的时候,准备退烧药,和温度适宜的白开水。

会给她写下字条。

字字句句,耐心叮嘱,从来不嫌麻烦。

他会悄悄计划他们的婚礼。

或许沈战梧从来都没有说过爱她。

但已经不重要了。

沈战梧已经用所有的行动告诉她一切了。

在很早很早之前……

在因为她一句醉话,就亲自为她做了一张世界上独一无二的沙发。

给她的首饰安家。

在她救谢芳菲时,宁可顶着违反纪律,也要派人送来麻药。

在她救下阿杰时,接住那一角倾斜的门板。

也是他……

沈战梧永远出现得那么及时。

永远守护在她身后。

阮青雉咬着唇,眼底有些酸胀,胸膛里的心脏像是被一张无形的大手用力捏紧,反复揉捏,泛着难捱的疼。

可即便这样,也无法阻止剧烈的心跳。

她思考的这几分钟里,或许什么都没有,只是在听自己身体里这种忽视不了的心跳。

一下又一下地震动耳膜。

“青雉?”

“青雉?”

“你怎么了?你发什么呆呀?”

从如打鼓般轰鸣的心跳声中,谢芳菲的声音一点点清晰。

阮青雉缓缓抬头,看着女人。

她眼神有些呆愣,唇瓣挪动了下,喃喃道:“谢芳菲……”

谢芳菲见她目光恍惚,下意识伸手在女孩眼前晃了晃,满脸担忧:“你咋啦?怎么忽然不说话了?是身体不舒服吗?”

阮青雉忽然想到了什么,猛地从澡池里站起来。

突如其来的动作,把谢芳菲吓一跳。

阮青雉攥着平安符,急匆匆从澡池里迈出来,扯来一旁的浴巾裹在身上就往更衣间里走:“谢芳菲,你帮我照顾小凤,我先走了。”

谢芳菲快步追上:“你干嘛走呀?”

阮青雉:“我要去一趟京都。”

谢芳菲不明白:“什么事这么着急啊?连澡都不洗了?”

阮青雉打开柜子,往身上套裤子:“嗯,越快越好,你和小凤继续在这洗吧,没车的话,可以给厂里打电话,让他们过来接你们。”

她顿了顿,抱歉道:“不好意思啊,谢芳菲,我爽约了。”

因为她要赴另一场约。

从认识沈战梧到现在,除了那盒白粥,她没为他做过什么。

自己是开服装厂的。

却从来没给他做过一件衣服,或者买过一件衣服。

那天她在沈战梧的办公室里,看见他挂在衣架上的毛衣,衣领和袖口都已经薄了,也起球了。

很旧很旧的。

但被他洗得很干净。

阮青雉觉得,她和沈战梧就是两个极端。

在这场婚姻里。

他向来是只做不说。

自己是只说不做,每次都和沈战梧说喜欢,却没有一次是认认真真地告诉他一遍。

所以,她要去京都!

现在!

立刻!

马上!

迫不及待!

亲自当他的面,认认真真地告诉他一次。

沈战梧,我喜欢你。

很喜欢很喜欢的那种!!!

谢芳菲听到女孩道歉,连忙摆摆手:“这倒没事,就是你现在这样子出门,我也不放心啊。”

阮青雉搓了把脸:“我没事,我很好。”

她穿戴整齐,把柜子门一关。

就慌张张走了。

谢芳菲看着女孩的背影,扬声叮嘱道:“到京都了记得报平安。”

阮青雉没有回头。

只是举起手,比划了个‘oK’的手势。

然后离开。

谢芳菲站在原地,叹了一声,还是不明白地轻声嘟囔着:“这京都有谁啊,澡都来不及洗就要赶过去?”

她无奈地摇摇头,转身进了澡堂。

……

阮青雉一脚油门,赶到火车站。

到售票口一问,说是十五分钟后就有一趟去京都的火车,再晚来五分钟,就要等到晚上九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