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稹真是毫不手软,又力大无穷,人被他扔得飞起来。
青萍昏过去前,似乎还吐了一小口血。
傅稹蹲在阮知意身前,探了下鼻息和脉博,扭头跟司蕴说:“还好,没死!”
“完了,这下不好交代了。”司蕴愁眉苦脸道。
“你先回屋休息,有什么事一会再说!”傅稹一个头两个大,弯腰抱起阮知意,送回金瓯院。
...
金瓯院。
徐大夫匆匆被请来,阮知意双眼紧闭,躺在床榻上,呼吸微弱。
大夫人一脸焦急,叮嘱徐大夫无论如何要救回阮知意。
一转头就开始训傅稹。
“你从小就不喜欢知意,你从小就喜欢欺负知意,你对谁都和善,你就对知意不好!你到底是对知意不满,还是对我这个做母亲的不满?”
“你如今是越来越能耐了,圣上跟前的红人,你眼里是没我们了!你若是把知意摔出个好歹来,你别认我这个母亲!你开府另过吧!”
大夫人一番话,属实是严重,傅稹一言不发,任由大夫人骂个够。
徐大夫诊脉的手,都不由地一抖。
母子关系怎么还是这样?这么多年了,一点也没缓和。
傅稹刚回京,朝廷上下多少文臣在打压他,说得好听是军功赫赫的成国公,但他到底只是二十出头的年轻小伙子,难免气盛,容易与人结怨。
虽说皇帝圣眷正浓,但圣心难测,伴君如伴虎,未必是好事,也可能是将傅稹架在火上烤。
他在京中,过得很是憋屈。
大夫人若与傅稹绝裂,此事传出去,傅稹再多一个不孝的罪名,可够他喝一壶的。
身为母亲,满口都是他人的女儿,丝毫不为自家儿子考虑,真是没见过这样子当娘的人。
“姨母!”阮知意的声音,微弱且无力。
大夫人赶忙走到榻沿,握住阮知意的手,关切地询问:“知意,你怎么样了?身上疼吗?”
阮知意轻轻摇头:“姨母,你别怪表哥,都是我的错,没有经过表哥的同意,擅自搬入韶光楼,和司蕴起了争执!”
声音有气无力,表情楚楚可怜。
多一分做作,少一分不够弱,分寸拿捏得刚刚好。
“你别管了,好好养伤,剩下的我来处理!”大夫人柔声道。
傅稹不说话,阮知意只得看过去,轻泣道:“表哥,是司蕴对我不敬,我使唤不了她,我才打她!今日这一闹,让下人给打了,我真是没脸见人了!我还是回阮家吧!”
“你回阮家,叫我怎么办?”大夫人紧紧握住阮知意的手,“姨母会给你一个交代!”
说着,大夫人甚至等不及,听徐大夫要说什么,大杀四方地往外走。
“母亲!且慢!”傅稹拦住大夫人。
“跟主子起争执的下人,敢打主子的下人,你还敢要?”大夫人大声呵斥。
“子夜了,更深露重,司蕴我会处置,请母亲早些歇息!”傅稹不苟言笑,眼底铺就厚重的阴霾。
他已然烦不胜烦,根本不愿多做争论。
“处置得我不满意,你就别再来见我!”
大夫人朝着傅稹离去的背影,大声呵斥。
徐大夫走出来,轻声道:“阮姑娘无大碍,受了点惊吓,就是那个青萍伤得挺重,要躺些时日。”
“好!有劳了!送徐大夫!”
大夫人让人送走徐大夫后,才走进阮知意的屋里,冷笑一声。
“别装了!人都走了!”
阮知意开心的从床上坐起来,抱着大夫人的手,撒娇道:“姨母的演技,我真心佩服!”
“我还以为你真想就近讨傅稹喜欢,你居然先下狠手对付司蕴!你这不是得罪他了吗?”大夫人宠溺的剐她一眼,实在不忍心苛责。
“司蕴在表哥身边,我永远不安心,我就是要先除掉司蕴!否则膈应得很!我又不是没丫鬟,就不要她!”阮知意冷哼一声,靠进大夫人的怀里。
“好!我明日就去问问他,处置得怎么样!再让他带你游玩踏青,给你赔罪!”大夫人叹息。
“姨母最好了!”
...
深夜,终归寂寥。
夜风荡漾,傅稹快步走进韶光楼,晃了晃笨重的脑袋。
今夜喝得太多太多,他原本是被扶着回府的,让柳管家说的话给吓醒了。
这会子,后劲上来,头痛欲裂。
朦胧中,司蕴迎上来,搀扶着他,扬着头问:“怎么样了?大夫人有说要如何处置我吗?”
“你倒是什么都能想得到!”傅稹苦笑,任由她搀扶着,往屋子里走。
“要将我赶出府吗?”司蕴又问。
“放心吧!有我在,没人能赶你走!”傅稹宽慰道。
司蕴噎了一下,不死心,再度开口。
“阮姑娘容不下我,今夜之事,我也后怕不已,爷若是晚回来一会,恐怕我就死了。这府里,死一个丫鬟,跟死一只鸟一样,无声无息。”
司蕴小嘴一张一翕,说了很多,傅稹没认真听,但他多少听了一点。
说什么死了......死了。
他想起方才司蕴憋得通红的脸,一时热血上脑,手指僵硬,轻轻地打着颤。
掐的是她的脖,扼的却是他的喉。
他见不得司蕴让人那般欺负,无论是谁。
“给我看看,伤着了没?”傅稹一手撑着门框,一手掌着司蕴的脖颈。
他们并排站着,这个姿势不好瞧。
他一手搂住她的腰,将她抵在房柱上,头顶上摇摇晃晃的灯笼,烛火明明灭灭。
脖子上的红痕,愈发的触目惊心。
白皙的脸颊,布满五指红痕。
“爷,不如你手写一封放良书,放我出府去,这样也就算是给大夫人一个交待!对外,就说将我赶出府了!”司蕴轻声提议。
傅稹迷醉的眼神,呼出来的气息都带着酒香,显然醉得厉害,于是司蕴想趁他酒醉,先哄骗一封放良书,这个最为重要。
她甚至都写好了,正要拿出来,只要他签个字就行,谁知他低吼一声:“闭嘴!”
“?”
司蕴抬眼看去。
傅稹眸中深色淡去,心中升腾起无名怒火。
他想起阮知意矫柔造作的模样,令人生厌,可司蕴也不枉多让。
女人皆是一路货色。
明明想要,却非要先推开!
撩得他心绪起伏不定,还想全身而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