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径铺彩石,径边石畔长奇葩;槛凿雕栏,槛外栏中生异卉。

假山拳石翠,曲水碧波深。曲径通幽处有一石亭,眼下正是热闹。

天竺国王饮下美酒,笑意盈盈的看向玉兔。放下酒盏,笑道:“儿啊,明日是你的大日子,为父有几句话要叮嘱你。”

玉兔脸颊染上红晕,一副娇羞模样,扭扭捏捏说道:“父王……”

这声“父王”,声音婉转若黄莺,甚是动听。

国王咧嘴笑道:“男大当婚女大当嫁,乃是人之常情,何必害羞?”

“陛下。”王后拿起酒壶,为国王斟满酒杯,沉声说:“女儿家脸皮薄,您直言便是,免得她臊得抬不起头。”

“哈哈……”国王大笑几声,捋着胡须说:“你是寡人的掌上明珠,明日你撞天婚,定要看准了再抛绣球。

寒门清苦,商者低贱,这二者绝非良配。游方道人、过路行僧,更要避着些。你是公主,当配勋贵良臣。”

玉兔闻言收敛笑意,她下凡为的就是与唐僧做夫妻。采他元阳真气,以成太乙上仙。

“父王,儿臣贵为一国公主,难不成嫁娶还不能随心?勋贵良臣再好,还能贵得过儿臣?”

“快些住口。”王后冷脸呵斥道:“你父王是为你考量,你怎不识好歹?”

“母后。”玉兔近前挽住王后的手臂,娇声说:“您和父王爱重儿臣,儿臣心中明白。

可儿臣所求不过是‘顺心’二字,我对他有情,日子才能和美。再者说,有您护佑,儿臣还能吃苦不成?”

王后宠溺一笑,戳了戳玉兔的额头,笑道:“你这孩子惯会说嘴。”

国王轻笑几声,开口说:“总而言之,你若寻不到人中龙凤,便是领到寡人面前,寡人也不认。”

“父王,您可是一国之……”

话未说完,忽听门外传来骚乱声。

“公主,您快放下刀。”女官气喘吁吁的追过来,扯住公主,低声劝道:“您拿着刀去见陛下,不合规矩。”

“嗬嗬……”公主深吸几口气,咬牙推开女官,叫道:“休要拦我,今日我要劈死那个贱人。”

宫人循声望过来,见到公主俱是一愣。公主明明在石亭中陪陛下饮酒赏月,怎又冒出来一个公主?

“汝等愣着作甚?”女官急的满头大汗,叫道:“快拦下公主,莫让她冲撞了陛下。”

众人回过神来,顾不得分辨真假,纷纷围拢过去,将公主困在当中。

“蠢货。”公主胸口剧烈起伏,怒骂:“我才是真的,里头那个是假的。”

女官一怔,里头还有一位公主?天老爷,难不成闹妖精了?两个公主,哪个才是真的?

小太监讪笑几声,硬着头皮说:“奴才眼拙,不识真假,公主莫怪。可不论真假,您都不能将刀带进去。”

“公主恕罪,您若有冤屈,大可以入内奏明陛下,只是这刀必须留下。”

在寺中受委屈便罢了,回宫之后竟被如此对待,公主怒不可遏。

“我再说一遍,让开!”

哪吒双手抱臂,低喃道:“走几步路便累成这副模样,如何同玉兔斗?”

太素弹指一挥,一道金光没入公主体内。公主一改颓色,举刀便砍:“让开!”

众人欲上前夺刀,可刀剑无眼,若挨上一刀可没地方抱委屈。

再者说,他们不知眼前这位公主是真是假。若是假的,打死她也无妨。

可若是真的,将人得罪狠了,最后倒霉的还是他们。

国王听到动静龙颜大怒,酒盏重重地砸在石桌上,厉声问道:“何人在外喧哗?扰了寡人的雅兴。”

“陛下。”大太监闻言慌慌张张跑进来,悄悄瞥了玉兔一眼,战战兢兢答道:“是公主殿下在外喧哗。

她,她说您身边这位是假公主,扬言,扬言要砍死她。我等苦劝无果,还请陛下定夺。”

玉兔手骤然收紧,一条条青筋昭示她的愤怒,可脸上却做出惊恐状。

“求父王为儿臣做主。”玉兔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以帕拭泪,哭道:“儿臣从未离开过您,怎会是假公主?”

可恶,再晚两日,她便能成就好事。这种紧要关头,那贱人怎会突然回宫?

宫中戒备森严,她手无缚鸡之力,又是如何混进来的?难不成有人帮她?

见女儿泪流满面,国王震怒,厉声喊道:“荒谬!寡人只有一位公主,养在深宫从未示于人前。

好端端的,怎又冒出来一个?莫不是贪图荣华富贵,假冒我儿?快将她拖出去,打入天牢。”

“可,可……”大太监咽了口唾沫,小心翼翼答道:“陛下,二位公主模样分毫不差,奴才分辨不出。”

玉兔恶狠狠的斜了大太监一眼,心中暗骂:可恶的阉狗,竟敢坏我好事?收拾了那贱人,我再收拾你。

“父王,听闻山中精怪通变化之术。莫不是妖怪变作儿臣的模样,陷害于我?”

提起精怪,后宫妃嫔皆是一副害怕模样,唯有王后尚算镇定,开口相劝。

“陛下,是祸躲不过,莫管她是精怪还是骗子,总要见一面才知晓。”

“御林军何在?”

御林军片刻即至,将诸位贵人护在当中,手执兵器,刀锋却是向外的。

公主杀出一条路,闯入御花园。刚一露面,便被御林军拦下。抬头见假公主被护在当中,怒火更甚。

“父王,母后,我才是你们的女儿。”公主声音哽咽,刀锋直指玉兔,埋怨道:“她是假的。”

国王定睛一看,心骤然收紧,握紧王后的手,失声叫道:“她,她……”

王后看清公主容貌,猛然扭头看向玉兔。目光在二人身上游移,震惊的说不出话。

玉兔眼睛一转,抱住国王手臂,泪水涟涟的说:“父王,您就任由那妖孽冤枉儿臣?”

“妖孽,你鸠占鹊巢,怎还能如此理直气壮?”

“你才是妖孽。”玉兔倒打一耙,厉声质问:“你假冒我到底是何用意?”

“你休要颠倒是非黑白,明明是你假冒我。旧年今日,你使了一阵妖风将我掳走,冒名顶替了我的身份。

如今我已脱困,你怎敢霸占我的身份不放?你若识趣便快些离开,我尚能饶你一命,如若不然……”

“你想如何?”玉兔嘴角挂着讥笑,开口说:“我自小便长在父王、母后身边,我是真是假,他们心中清楚。”

公主呼吸一滞,捂着心口苦笑几声。她可是母后一手带大的,可母后却不知她早已被妖怪顶替,当真可笑。

压下心头苦涩,公主猛然抬头,目光如刀直视玉兔,高声说:“杀了你,父王、母后便知我真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