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宅庭院内。
万盈月、胜金棠与龙少风正围坐在石桌旁。
龙少风献宝似的,向万盈月展示着苏妄特意命人送来的一批外国进口零食和饮料,兴高采烈地说:“姐姐,妄哥吩咐了,这些都备着,专等你来的时候吃。”
“你也吃呀,少风,这些都很好吃的!”万盈月话是这么说,手却已经诚实且迅速开始往自己面前划拉各种零食。
胜金棠看着她这护食的小动作,不由莞尔,顺手拿起一瓶可乐,刚要为她打开。
“金棠哥!瓶盖不要扔喔!”万盈月立刻提醒,眼睛亮晶晶的,“最近有活动,集齐字就可以换限量版摇摇(溜溜球)!”
“姐姐,你喜欢什么样的?我去给你买。”龙少风乖巧地问。
“买来的不一样。”胜金棠温和解释,他太了解她的性子,“你姐姐从小就喜欢参与这种活动,这能证明她运气好。”
万盈月用力点头,理直气壮地说:“是呀!命运命运,运好重要的!反正你们都会一起帮忙吃喝的!”
一旁侍立的高进闻言,脸上肌肉抽搐了一下。
回想起过去被各种饮料、零食支配到反酸的“悲惨”经历,此刻看着那瓶可乐,感觉牙齿都在隐隐发颤。
就在这时,方才被救下的那名女子梳洗完毕,在女佣的搀扶下走了出来。
目光慌乱扫过众人,突然像看到救命稻草一般,径直冲向胜金棠,一把紧紧抱住他,声音带着哭腔颤抖喊道:“救救我,胜公子!”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龙少风条件反射般跃起,瞬间挡在万盈月身前,摆出格斗姿势。
周围的保镖和手下们也皆是一愣,有些目瞪口呆。
万盈月倒是镇定,只是微微挑高眉毛,饶有兴致看着眼前这出“投怀送抱”的戏码。
胜金棠身体有瞬间的僵硬,显得有些无措,但良好的教养让他很快恢复镇定,绅士地轻拍着女子的后背安抚她的情绪。
这位此刻惊恐万分、狼狈不堪的女子,正是合士会现任总统的亲妹妹——
水千寻。
而就在此时。
“少卿哥……”龙少风带着哭腔的呼唤突然响起。
众人循声望去,目光齐刷刷落在庭院门口。
宫宴卿立在光影交界处,身形挺拔却透着疏懒。
龙宅内的手下与佣人们,脸上皆浮现出难以置信的震惊。
龙少风眼眶瞬间红了,方才挡在万盈月身前的格斗姿势早已卸下,快步跑到宫宴卿面前,仰着头看他,鼻尖还在微微抽动。
尤其看着他的纹身刺青,想起祖耀哥讲过,是他哥一次次在生死边缘搏命留下的印记。
少年颤抖着伸出手指,虚虚地悬在空中,不敢触碰,只颤声问:“哥,疼吗?”
宫宴卿垂眸,看着眼前这张写满依赖与心疼的脸,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一下,酸涩瞬间漫开。冷硬的心防裂开一丝缝隙,他已经很久、很久没有体会过,这种被人真切需要和惦念的感觉了。
他伸出右手,骨节分明的手指上布满纹身,从手背一直蔓延到小臂,图案张扬又野性,可落在龙少风肩膀上的力道却格外轻柔,只是安抚性地拍了拍。
他扯出一个惯常带着几分痞气的笑:“傻仔,这么大了,还这么爱哭鼻子。”
说这话时,他的目光却越过龙少风,直直望向石桌旁的万盈月。
万盈月抬眸,清冷的目光穿越庭院,与他遥遥相撞。
阳光落在宫宴卿身上,勾勒出挺拔的身形。穿着件黑色皮夹克,领口随意敞开,露出里面黑色的背心,能看到脖颈蔓延到锁骨处的纹身,添了几分桀骜。眼尾那颗泪痣,在斑驳的光影里依旧红得妖冶,勾魂摄魄。
万盈月看着他,忽然生出一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还是这个熟悉的龙宅庭院,还是这个一身痞气难驯的男人,可他们之间,却早已不是当初的模样。
曾经的时光,明明就在眼前,却再也触碰不到。
宫宴卿眼神骤然一变,长腿迈开,几步逼近胜金棠,指着水千寻身上的外套厉声质问:“你拍拖连件新衫都买不起?这件是我以前买给moon的!谁准她穿的?脱下来!”
“宫先生,这般未免太失绅士风度了吧?”胜金棠面色微沉。
“你绅士拿我东西绅士啊?!”宫宴卿寸步不让。
万盈月倏然起身,一把攥住宫宴卿皮衣,拽着人就往外走。
门外宫家手下刚要动作,她回头厉喝:“全部给我弹开!”
宫宴卿脸上露出痴汉般的笑容,全然没了刚才的戾气,顺从地跟着她走,朝手下打了个手势,众人当即止步。
两人在迷宫般的巷弄里七拐八绕,万盈月才甩开他,怒道:“你搞什么鬼?进城寨玩诈尸啊?想吓死这些人吗?!”
“那条人蛇送你了,moon。”宫宴卿笑着逼近,“忘不了我吧,城寨可是我们当年约会第一地方。”他俯身与她平视,“每次来这里,都会更想我对不对?”
万盈月刚要开口反驳,突然传来一阵脚步声。
几个穿着花衬衫的男人走了过来,为首的人叼着烟,不耐烦嚷嚷:“要谈情说爱滚去别的地方!别挡着老子门口做生意!”
可当他看清宫宴卿的脸时,瞳孔骤然收缩,烟都掉在了地上,尖叫道:“鬼啊!你不是早就……”
万盈月认得他们。
是城寨里脱衣舞场看场子的人,以前就经常骚扰路过的女生,她素来最讨厌这群人。
没等对方说完,嫌恶地抬脚就踹。
宫宴卿见她撒气,当即旋身扣住最近马仔的手腕反拧,膝撞对方腰眼的瞬间顺势夺过钢管,动作帅气又凌厉。
不过三招两式,七八个壮汉已倒呻吟。
他扔掉钢管攥住万盈月的手狂奔,穿过晾晒着衣衫的竹竿,惊起阵阵鸽群。
窄巷深处,两人抵着潮湿砖墙喘息。
万盈月回头确认无人追赶,转首时才发现被他牢牢圈在怀中。
吊桥效应下,两人的心跳都快得离谱,连呼吸都带着灼热的温度。
她望着他熟悉的眉眼,唇瓣微启。
宫宴卿扯出个混不吝的笑,带着破釜沉舟的决绝狠狠吻住她。指尖穿过她发丝托住头后,吻得又凶又急。
他紧紧抱着她,心里只有一个念头。
这次说什么都不会再退让。
这个吻太迟了,迟了整整三年。
迟了无数个日夜的牵挂与等待,可此刻落在唇上的温度,却又真实得让人心颤。
巷口天光漏进来,照见纠缠的身影。
宫宴卿正沉浸在失而复得的亲密中,忽然敏锐察觉到巷口的视线。眼神狠戾扫去,只见荣祖耀双手插袋僵在那里,惊得张大嘴巴。
宫宴卿满不在乎的收回目光,反而更深入吻住怀中人,带着不容置疑的占有欲。
荣祖耀转过身,长长吐出一口气,无奈抓了抓卷发,怎么这种事总被自己撞见。
一抬头,看见苏妄面色冷峻,身后跟着一众保镖,正浩浩荡荡朝巷子走来。
荣祖耀瞬间腿软扶墙,“靠!要不要这么巧!”
宫宴卿恋恋不舍退开。
心跳更快,耳尖泛红,眼底翻涌着疯狂与深不见底的爱意,喘息着说:“moon,我们之间根本没完。从前没完,现在更不会完。”
他牵起万盈月的手,珍重贴在自己发烫的脸颊上,“随你打,只要你消气。”
然而,万盈月却一反常态地抽回手。用力擦了一下嘴唇,眼神里没有半分意乱情迷,只有一种评估货物般的冷静。
她轻笑一声,红唇轻启,吐出四个字:
“小轮公司。”
宫宴卿先是不敢置信愣住,继而痛苦的发现。
他视若珍宝的情感瞬间,在她眼里只是一场可以明码标价的交易。
他受伤又愤怒,嗓音发颤:“你把我当什么?把你自己的感情当什么?”
万盈月漫不经心整理着被他弄乱的衣袖,语气平静却残忍:“宫宴卿,从小你就应该知道,想跟我万盈月玩游戏,就得遵守我的规则。”
她微微凑近,一字一顿,清晰宣告:
“我的规则就是,一切都有价码。”
她抬眼看他,目光清冷如霜,“顺便把你那套深情戏码收起来,利益的事情,用感情方式来表达,这方面你才是高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