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浓稠,豪车滑过潮热的街道,车厢内是一片隔绝外界喧嚣的静谧。
苏妄低头凝视着万盈月熟睡的侧脸,指尖轻轻拂过她的发丝,随即从口袋中取出一个丝绒盒子。
一条镶嵌着多颗硕大钻石,在昏暗光线下依旧流光溢彩的手链,赫然出现。
他小心翼翼执起她搭在膝上的左手,动作轻柔,将那串奢华夺目的手链扣在纤细的腕间。
手链冰凉的触感贴上皮肤,万盈月在睡梦中微微动一下,却并未醒来。
那崭新的手链璀璨生辉,其奢华程度,远远超过她左手中指上那枚一直佩戴着的钻石戒指。手链的每颗主钻都耀眼无比,颗数更是多了数倍,在昏暗里闪着张扬的光。
那枚戒指,是失忆前的他,在当初表白意义的非凡时刻,亲手为她戴上的信物。
而此刻的苏妄,对此一无所知。
他只是满意看着那串更闪耀、更昂贵的钻石手链贴合在她腕间,用一种近乎幼稚,充满占有欲的方式,盖上原就属于他的印记。
他低头,极轻地吻了吻她的发顶。
那个不知所谓的未婚夫,也想同他争?
根本不够资格。
*
南洋矿场的动乱,实为宫宴卿策划。他暗中买通工会头目,精心煽动大规模罢工,更与当地割据的军阀势力勾结,企图借此扼住苏家的命脉。
而苏妄即刻带着私人武装赶赴南洋。抵达矿区当晚,亲自带队展开军事级镇压,行动迅捷如雷霆,手段狠戾决绝。
从挑事的工头到反抗的工人,再到军阀派来驻守矿区的士兵,凡是参与其中的人,皆被他下令清除,全程一个活口不留。鲜血染红了矿场的土地,用最直接也最恐怖的方式,宣告任何挑衅的结局。
至于与之勾结,企图趁火打劫的军阀,其下场更为凄惨。
苏妄的反击远不止于驱逐,而是彻骨的毁灭。
苏妄暗中联络军阀的对手,提供足够的军火与资金支持,不出三日,对手发起进攻,军阀迅速溃败,不仅失去所有势力范围,连家人也被苏妄安排的人控制,最终的结局与矿区的暴动者别无二致,未留任何可翻身的余地。
整个过程中,苏妄始终冷静得近乎残忍,每一步计划都精准狠辣,将宫宴卿的算计彻底粉碎,也用血腥手段向所有人证明,招惹他的代价远超想象。
南洋矿场事件,那份由铁血手段带来的掌控感,令苏妄心情颇佳。
返程港城之际,他并未满足于已有的报复。
一道更显阴狠的命令被他轻描淡写的下达:将宫家海上运输的两艘货船炸沉,不留把柄。
*
翌日,万盈月睡醒,懒洋洋起身,吩咐佣人放水洗澡并更换床品。
走进浴室,正打算脱下衣服时,一眼瞥见手腕上那串钻石手链。她微微一怔,随即转身出去,扬声喊道:“阿泽!”
阿泽刚为她挑选好,今日要穿的衣物,闻声立刻应道:“大小姐,早晨。”
“阿泽,”万盈月晃了晃左手腕,那串钻石手链在晨光下折射出刺眼的光芒,“这个是苏妄昨晚给我戴上的?”
阿泽颔首,嘴角极力向下压,却还是泄露出憋不住的笑意:“是,大小姐。”
万盈月捕捉到他古怪的表情,挑眉问道:“笑什么?”
阿泽轻咳一声,“大小姐,属下不是故意偷听。只是苏少昨晚送您回房间后,离开时对着您的手自言自语了一句,属下恰好听到。”
“咩?”万盈月追问。
阿泽模仿着苏妄那冷傲又不屑的语气,低声道:“他说:‘那个未婚夫那么小气,送这么小的戒指,你还一直戴着。’”
“我什么时候戴过订婚戒指!”万盈月下意识反驳,话说完却猛然顿住,彻底反应过来。
这个白痴!真是憨居居(傻乎乎)!这枚她一直戴在中指上的戒指,分明就是失忆前的他,当初亲手为她戴上的那一枚!
居然自己吃起自己的醋,还自己跟自己比上了?!
痴线!
万盈月又好气又好笑,一时竟不知该作何表情。挥挥手让阿泽先去忙,自己则转身泡进放满热水的浴缸里。
温热的水流包裹住身体,她靠在浴缸边沿,直到此刻,才将整件事的荒谬与滑稽彻底消化。
哼!她在心里冷笑一声,抬手看着并排戴在腕间和指间的两件钻石首饰,眼中闪过一抹狡黠又期待的光。
我倒要看看,等你这个冷冰冰恢复所有记忆的时候,会怎么样!
*
以银云豪车为首的车队,停驻在庄重的城督府前。
万盈月由工作人员恭敬的引入前楼。得知城督正在会议中,她便被引领至一间雅致的会客室内等候。
不多时,轻缓的敲门声响起。
随后门被推开,霍寒端着个银质托盘走进来,托盘上放着两杯冒着热气的咖啡和一碟精致的饼干。
他穿着剪裁合体的米白色西装,袖口挽起少许,露出腕间简约的手表,周身透着温润的贵气,目光温和,看向万盈月,唇角漾开一抹浅笑:“moon。”
万盈月闻声抬头,看清来人时,眼中瞬间亮了亮,惊喜地站起身,脸上漾开明媚的笑:“寒学长!”
“朋友新寄来的咖啡粉,想着你应该会喜欢,尝尝看。”霍寒将一杯咖啡轻轻递到她面前,声音一如既往的温润。
万盈月接过,依言品尝一口,点点头,笑意更深:“嗯!是我喜欢的那种烤焦味。”
霍寒笑着看她,眼神温暖:“再试试这饼干,是我自己烤的。”
万盈月闻言微微一怔,有些意外地看向那碟造型精致的黄油饼干。
霍寒笑了笑,“现在要维持已婚身份,晚上很少出去应酬,空闲时间多了,便学着做点小点心打发时间。”
他顿了顿,像是想起什么,从西装内袋里取出,包装纸细心包好的相片,“这是冰清最近的几张照片,麻烦代转交给叶先生吧。”
万盈月接过,装入手包,“寒学长,现在你对沈冰清……”
霍寒笑着摇摇头,笑容里没有半分阴霾,只有纯粹的欣慰:“一直想念的人能够真的回来,我发自内心感到高兴。现在这样,能帮到她,就很好。”
他话锋一转,避开自己的心事,语气带着关切,“别说我了,这次你去北平累不累?”
万盈月挑眉,故意逗他:“为什么不问,合士会那边答应没?”
霍寒眼底的笑意更深了些,语气里满是笃定,“你的能力一定会让他们答应。”
“那当然!”万盈月下巴微扬,露出标志性,带着些许骄纵的得意神情。
霍寒将这一切看在眼里,只觉得熟悉又亲切,暖意悄然盈满心间。
两人又闲话片刻。
之后,万盈月与城督正式会面,详细说明东引水工程的进展情况。
会谈结束,她拿着霍寒特意为她准备好,装有咖啡粉和手工饼干的油纸袋,步履轻快,走出城督府前楼。
万盈月刚走出没两步,一道身影倏地出现在她面前,拦住去路。
商锦良西装笔挺,双手背在身后,脊背挺得笔直,依旧是那副道貌岸然的政界新贵模样,语气平稳无波:“万小姐。”
“哇,你飘过来的?怎么走路没有声音!”万盈月没好气地瞪他,第一时间护住食物袋。
“不好意思,吓到你了。”他嘴上说着抱歉,脸上却没什么表情,
“你见到我绕道走就好,不用打招呼。”万盈月语气直白,说罢,侧身就想绕开他。
商锦良却再次挪步,挡住她的去路。
这时,他才将一直背在身后的手伸出来。
竟是一束包装精美的鲜花,递到万盈月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