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云车队在霓虹闪烁的街道上缓缓行驶。
万盈月靠在真皮座椅上,目光漫无目的掠过窗外流动的灯火。车窗倒映出她微蹙的眉头,指尖在膝盖上轻轻敲击着不规律的节奏。
罚比劝对苏妄更有效,这个道理她比谁都清楚,可想到那人此刻可能正疼得辗转反侧,胸口便涌上一阵烦闷。
“去报社。”她突然开口,声音在安静的车厢里格外清晰,“让暗卫营把商家资料送来。”
司机立刻调转车头。副驾驶的阿泽应声而动,掏出大哥大开始拨打电话。
深夜的报社大楼灯火通明。
会议室里,会议桌上铺满资料。
万盈月与新闻组、社论组的成员们商讨着翌日的报道内容。她的眼神锐利,指尖快速划过文件上的关键信息,时不时提出犀利的见解,周身散发着令人不敢小觑的气场。
会议结束,她终于卸下锋芒,靠在大班椅上闭目养神。
不多时,一道熟悉的声音在门口响起:“moon?!”
万盈月抬眼望去,看到查嘉良站在门口,手中还抱着一摞稿件,眼镜片后的目光满是关切。
万盈月友好一笑:“这么晚还在写稿?”
“正打算回去。”
“陪我喝一杯。”
“好。”查嘉良没有丝毫犹豫,欣然应允。
刚踏入迷醉城,门口两边摆放着硕大的狮身人面像。
万盈月挑挑眉。
经理笑着上前解释:“大小姐,是邦爷送的,荣少说摆在这里气派!”
万盈月这才想起来,应该是邦uncle从埃及带回来的伴手礼,真够大的。
一楼的贵宾厅里,鎏金茶几上摆着四五种名酒,精致的果盘旁,几碟下酒小菜散发着诱人香气。
万盈月和查嘉良坐在沙发上。
万盈月执起水晶醒酒器,暗红色的酒液倾入高脚杯。她指尖轻晃杯盏,嘴角噙着一丝玩味的笑意:“真不用叫几个舞女姐姐陪你?”
查嘉良听到打趣,耳尖微红,慌忙摇头,修长的手指不自觉摩挲着袖扣。他今天穿了件浅灰色三件套,金丝眼镜后的眸子温润如玉,整个人透着股书卷气的矜贵。
万盈月轻笑一声,仰头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心情不好?”查嘉良看着她的举动,眼中满是担忧。
万盈月轻笑一声:“不知道,心里堵堵的。”
“方便和我说说吗?”
“呵呵,我都不知道怎么说。”万盈月又斟满一杯,仰头饮尽。
当她再次准备倒酒时,查嘉良终于忍不住伸手,指尖虚虚地覆在她执杯的手上。
温热的触感一瞬即逝,他像被烫到般迅速收回:“抱歉。”声音里带着克制的慌乱,“慢点喝,moon,这样很快会醉。”
万盈月点燃一支细长的香烟,青雾模糊了她的轮廓。话题忽然转向查嘉良的武侠小说:“Kelvin写的小说,那么多不同类型的人,是交过那么多朋友?还是幻想出来的?”
“灵感来源于生活,但也有部分是自己理解。”
“侠义之道,你又是如何想出来的?”
“其实我只是不懂,很多既定好的事情,为什么就要有那个准则。”
万盈月听得云里雾里:“例如?”
“就像很多所谓名门正派,却干着最阴毒的事情。所谓的邪门歪道,却也有善心。”查嘉良说到此,对上万盈月的目光,“世界上的人不应该轻易被定义好或坏。”
万盈月突然听得来了兴致,坐正身子看向他。
查嘉良继续说:“所谓好人未必清白,所谓恶徒也有人惦念。”他低头浅笑,“就像我祖上,我们后辈不理解,但是在五大家族面前,他绝对是好人。”
万盈月被逗得笑出声:“原来你是拐着弯指责查老爷子!”她吐出口烟圈,“不过,查老爷子对我祖上的情谊,真没得说。”
查嘉良却有不同看法:“我认为应该庆幸,万三爷从来没把我祖上当成敌人。不然他未必是对手。”
万盈月慵懒地靠回沙发:“有时候我真的很羡慕祖上,有时候又为她觉得累。我最大的愿望就是当个富贵闲人,可惜外公不给机会。”
“你不喜欢掌权?”
“喜欢啊!”这句万盈月轻易说得出口,“可有了又想要更多。”
查嘉良知晓万家人最爱权力,试探问道:“你想从正?”
万盈月眼底的野心浇息:“祖训在上,想想罢了。”
查嘉良的眼神忽然变得复杂起来。望着烟雾后那张明艳的脸,却终究只是端起酒杯,将情愫随着酒液一同咽下。
*
苏家大厅里,高进立在雕花廊柱旁,望着沙发上那道修长的身影,眉头微蹙。
苏妄赤着上身,指尖夹着的香烟已经燃到尽头,烫到手指也浑然不觉。
“爷,一点了。”高进沉声提醒。
苏妄恍若未闻,目光仍死死盯着紧闭的鎏金大门。
“太晚了,月大小姐今晚不会来了。”高进直言道。
苏妄突然轻笑出声,笑声在空旷的大厅里回荡,带着几分瘆人的凉意。
“我知道。”他的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她从来...都不在意我的。”
高进看着自家爷走向酒柜。
水晶杯相撞的脆响中,苏妄倒了满满一杯威士忌。
“查家那个,”苏妄突然开口,指尖在杯沿轻轻摩挲,“也配?”
高进没有接话。早知道不问阿泽,月大小姐在忙什么了。
苏妄仰头饮酒时,喉结剧烈滚动,酒液顺着下巴滑落,抬眸,眼底猩红一片。忽将酒杯狠狠砸向壁炉,水晶碎片四溅。
高进看得分明,自家爷后背绷带已渗出血,伤口定是又裂开了。
苏妄拿着酒瓶踉跄着走向地下室楼梯。
高进叹口气,挥手示意佣人们赶紧打扫。
正当佣人们收拾完满地狼藉时,别墅大门口突然传来汽车引擎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