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中海胸口剧烈起伏,从牙缝里挤出压抑着暴怒的声音:“你到底想做什么?!”
一大妈却只是平静地摇摇头,站起身,掸了掸衣服上看不见的灰尘:“我能做什么?一个没用的老婆子罢了,随口一说而已。”
说完,她不再看易中海那副快要吃人的表情,转身就朝着厨房走去,嘴里还念叨着:“中午的碗筷还没收拾呢……”
厨房里传来轻微的碗碟碰撞声,留下易中海一个人僵坐在凳子上。
他死死盯着厨房门口,脸色由红转青,又由青转白。
一大妈最后那句“最好他们把你也瞒着”在他脑子里反复回响,像毒蛇一样啃噬着他的理智。
信任的裂痕一旦产生,猜忌便如野草般疯长。
他忍不住去想:傻柱和秦淮茹,他们到底还瞒了自己多少事?
在他们心里,自己这个“一大爷”,这个他们口口声声要孝敬的人,究竟被放在了什么位置?
一股被孤立、被排除在外的愤怒和恐慌,混杂着对未来的不确定性,最终压倒了那点理智的权衡。
易中海知道,这件事,他绝不可能就这么算了。
他忍不了。
一大妈在厨房里,听着外间压抑的、粗重的喘息声,手上慢条斯理地洗着碗,嘴角却难以自抑地勾起一丝冰冷的弧度。
她太了解易中海了。这个男人,一辈子都在追求掌控,尤其是在关乎他晚年倚靠的事情上,更是容不得半点沙子,一丝一毫的偏离都会让他坐立难安。
他需要的是绝对的顺从,是毫无保留的依赖,是事事都在他算计之中的安稳。
傻柱这次的隐瞒,就像在一件他精心呵护的玉器上,敲出了一道细微却无法忽视的裂痕。
现在易中海或许还能用“大局为重”来强行安慰自己,可一旦傻柱之后依旧对此事闭口不谈,装作无事发生,那么这道裂痕只会在易中海的猜忌和不安中不断放大。
每一次看到傻柱,每一次感受到贾家的任何风吹草动,都会让易中海想起这份被蒙在鼓里的“背叛”。
疙瘩一旦种下,就会在阴暗处生根发芽。
不知为何,看着易中海此刻那副强压怒火、疑神疑鬼、如同困兽般挣扎的模样,一大妈心里非但没有丝毫同情,反而涌起一股久违的、近乎残忍的快意。
这快意像冰冷的泉水,浸润着她多年来被忽视、被理所当然付出的干涸心田。
她伺候了他一辈子,顺从他了一辈子,最后落得个什么?
如今,看着他那些引以为傲的算计、那些处心积虑的经营,开始出现他自身无法控制的裂痕,看着他品尝到被隐瞒、被排除在外的滋味……
一大妈低下头,继续擦洗着手中的碗,那瓷碗光洁的表面,隐约映出她带着一丝讽笑的脸。
就让他好好尝尝这滋味吧,这掌控欲得不到满足的焦灼,这信任崩塌前的恐慌。
她倒要看看,他这副“一心为公”的面具,还能戴多久。
易中海家里那压低了声音的争吵,终究还是像捂不住的烟,丝丝缕缕地飘了出来。
虽然听不真切具体内容,但那不同于往常的、夹杂着激动与压抑的动静,还是让院子里几个耳朵尖的邻居捕捉到了。
“听见没?老易家……好像也吵吵起来了?”在水池边洗菜的女人动作慢了下来,侧着耳朵,朝旁边人递了个眼色。
“不能吧?一大爷跟一大妈?他们老两口多少年没红过脸了。”另一个纳着鞋底的妇人抬起头,脸上写满了不信。
“真真的!我刚从他们屋后头过,听得真真儿的!虽然听不清说啥,但一大爷那声气儿可不对!”
这话头一开,就像在平静的湖面投下了颗石子,涟漪迅速扩散开来。
人们放下手里的活计,三三两两地凑近了,低声交换着各自的见闻和猜测。
“啧,你们发现没,咱们院最近这是怎么了?邪了门了!”
一个年纪大些的老爷子皱着眉头,掰着手指头数落。
“先是傻柱,接二连三地进医院,好好个壮小伙子,弄得三天两头挂彩。”
“紧接着是一大爷,好端端的,腿让人给打断了!现在可好,连他们老两口自己都拌上嘴了!”
这话立刻引起了众人的共鸣。
“可不嘛!还有后院的聋老太太,那么大年纪了,也摔断了腿,现在还躺在医院里呢。”
“贾家也不消停,刚才秦淮茹跟她婆婆不也闹了一场?虽然没打起来,但那架势也够瞧的。”
“前院老闫家也不顺当,听说给解成说的那门亲事,眼瞅着又要黄……”
一桩桩,一件件,平日里鸡毛蒜皮的小矛盾似乎都在近期升级成了让人瞠目结舌的大事件。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越说越觉得这院子里仿佛笼罩了一层看不见的阴霾,往日那种虽然也有磕绊但总体还算平稳的日子,似乎一去不复返了。
一种莫名的不安在窃窃私语中蔓延开来。
大家面面相觑,心里都忍不住犯起嘀咕:这院子,最近到底是怎么了?怎么好像哪哪儿都不对劲了呢?
这种接连不断的是非,让每个人都隐隐感到了一丝不安。
这不安的窃窃私语中,不知是谁压低声音,带着几分神秘和犹豫提了一句:“这接二连三的……要不,咱们找个明白人给看看?”
虽未点明,但在场不少人都瞬间领会了那“看看”指的是什么——无非是看看风水,或是驱驱邪祟。
这话刚一出口,立刻就被旁边一个胆小的女人急促地打断了:“快别说了!现在什么风声你不知道?抓得紧着呢!可不敢瞎搞这些!”
提起的苗头被强行按了下去,院子里有片刻的沉寂。
但那份寻求解释的恐慌并未消散,反而在沉默中发酵。
忽然,有人像是想起了什么,声音带着不确定,试探着说:“诶,你们还记不记得……前些时候,在胡同口晃荡的那个老道士?他当时……是不是指着贾家方向,说过什么……说贾张氏命硬,克、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