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把军服都脱了!”
夏秋冬回到院子里,对二百军士说道。
士卒们以为自己听错了,一个个错愕的看着夏秋冬。
直到夏秋冬又重复了一遍,他们才确定自己没有听错。
但当众脱军服这事,军士们从来没干过啊,并且旁边还有八个大姑娘在这看着呢。
要知道这些年军饷被克扣的厉害,里衣几年才发一次,而且质量还不好,洗洗就烂了。
这就导致有些士兵目前挂的是空档,这军服里面就是最自然的状态,要是真脱了,岂不是当众出丑。
正在众人犹豫之际,司徒破虏高声喝道:
“都给我快脱,谁脱慢了,按照张猛同党论处!”
一听这话,这帮当兵的也顾不得这些了,纷纷开始抓紧脱衣服,生怕脱慢了被当成张猛同党。
就算是挂空档的也不在乎了。
看就看呗,自己也不算吃亏。
可要是与张猛同党论处,那可是要砍头的。
当兵出来就是为了混口饭吃而已,最重要的就是活着。
就算搭上命,那也得是死在战场上,这样家里还能拿到抚恤金。
要是被定性成叛党死了,非但家人拿不到抚恤金,甚至可能被株连九族。
三下五除二,二百个汉子脱去了军服。
有的穿着里衣,有的只有个裤头,有的只能致敬大自然……
“啊!!!……”
姑娘们看到了不该看的,纷纷捂住眼睛。
只有开阳偷偷的将眼前的手指分开了一点点缝隙。
嗯,都不如少主的。
夏秋冬没想到竟然有人会挂空挡穿军服,而且还让自己家的美人们看到了,心里那个恨呐。
他赶忙说道:“脱完了赶紧离开,赶紧离开!”
司徒破虏看出了夏秋冬的意图,说道:
“建国,快快将他们押送到隔壁院子里看押。
还有,在府里给他们找些衣物,下人的、长工的、或者是龚家老爷少爷的都行,别让他们甩来甩去的,丢人现眼!”
“是!”
令狐建国高声喝道:
“都有了,听我号令,全体站好!跟我走!”
夏秋冬道:“司徒将军,这怎么还有只穿军服的士卒?咱们大梁朝的军队士卒素质这么参差吗?”
司徒破虏听出了夏秋冬口中的不快,也深表理解。
毕竟这和自家的白菜让别人家的猪给舔一口有什么区别!
但他更清楚,这些士卒之所以挂空挡,并不是因为喜欢。
“夏家主有所不知,他们不是不爱穿里衣,而是真没有。”
“没有就可以不穿……”
话说到一半,夏秋冬才从愤怒中冷静下来,到:
“你是说他们连里衣都没有?朝廷不发吗?”
“朝廷当然发,但没到士卒们手里啊!
这军中物资,在钱镇中那就要被克扣七成,然后是层层盘剥。
等到了士卒手里,五年能分到一件里衣就算不错的了。”
夏秋冬想到过会有这种事情,但没想到这么严重。
连士卒的衣物都敢贪,要知道这些士卒可是保家卫国的人,是为国家卖命的人!
他看向天枢,天枢会意,轻声回道:
“自从当今皇帝登基以后,大梁朝的官场便是如此不堪。
为官一任,只想着如何贪污,如何盘剥百姓,好给上官送礼,买一个好前途。
没有官会为百姓考虑哪怕一点。”
她停了一下,继续道:“也许有。但为百姓考虑的官,估计早就被排挤光了。”
夏秋冬叹道:“唉,这是什么世道!得道多助,失道寡助!水能载舟,亦能覆舟!”
“水能载舟,亦能覆舟!”
司徒破虏重复了一遍,叹道:“夏家主大才,区区八个字,就将这道理说的如此明白。”
夏秋冬没想到司徒破虏一个粗人,竟然也会拍马屁。
究竟是人性的扭曲,还是道德的沦丧……
……
“报……
蒲将军,王闯副将带着粮食回来了,此时正在大堂待命。”
蒲天寿听到这个消息眉宇舒展,带着笑意对鹿天鸣和赵高池道:
“特使大人,赵大人,粮食带回来了。”
然后,他忽然想到了什么,眉头又皱了起来,对传令之人道:
“你刚刚说是王闯带着粮食回来的?张猛呢?”
传令兵不敢看蒲天寿的眼睛,有些磕磕绊绊的回道:
“王副将说……说……说,张猛将军死……死……死了。”
“什么!!!”
蒲天寿一双大眼瞪得像牛眼一般,拎起传令兵的领子道:“你说张猛他,死了?”
传令兵大惊,脸色瞬间苍白,连双腿之间的温热都没感觉到,只顾着下意识的回道:
“是王闯说的,王闯说的。”
蒲天寿将他扔在地上,道:“滚吧。”
传令兵如蒙大赦,马上连滚带爬的离开了。
看着地上的一摊液体,赵高池一阵厌恶。
但他的好心情并没有被这滩液体破坏。
“特使大人,蒲将军这件事干的不错。走吧,咱们去看看。”
鹿天鸣在前,赵高池在他的后方居左,蒲天寿在后方居右,三人快步来到大堂。
“王闯”带着粮车早已在此等候。
远远看到三人,他便一路小跑上前,在距离为首鹿天鸣三步远的地方停下,拱手道:
“小的王闯,拜见二位大人,拜见蒲将军。”
蒲天寿一步踏出,高声道:
“王闯,张猛死了?”
“王闯”早已做好准备,他带着哭腔回道:
“禀将军,龚家全力反抗,张猛将军不幸被龚家人砍了脑袋,死的老惨了。
不仅如此,我们还折了三十几个兄弟。
张猛将军的尸体我带回来了,连同带回来的还有龚家少爷龚自行的脑袋,用来给张猛将军陪葬。”
蒲天寿向后望去,果然看到了张猛的尸首被摆放在地上,头颅和脖子之间一道暗红色的口子。
他双眼赤红,揪着”王闯”的脖领子道:“王闯,你身为张猛的副将,主将身死,该当何罪?”
主将死了跟副将有什么关系?”王闯”没想到还有这出戏,愣在原地一时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而他的身后,几人暗中对了一下眼神,都纷纷将手插进衣服里,警惕的盯着蒲天寿的一举一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