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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先喝口粗茶,解解乏。”

“多谢伯母!”

“林枫,快跟伯母说说,这些年,你都去了哪里?是怎么过来的?”

林枫闻言挠了挠头,在这个从小看着自己长大的伯母面前,也开始放下心扉。

随着时间。

天色逐渐晚去。

就在这时。

一阵敲门声传来。

“砰、砰、砰。”

一阵粗鲁而不耐烦的敲门声骤然响起,打破了这份难得的宁静。

阿竹母亲脸上的悲戚瞬间凝固,她下意识地攥紧了手中的抹布,没有立刻去应门。

“娘?”

阿竹从后厨探出头,脸上也带着不安。

敲门声更重了,伴随着一个粗嘎的嗓音:“柳家的!开门!知道你们在家,别磨磨蹭蹭的!”

阿竹母亲深吸一口气,强压下情绪,对阿竹使了个眼色,低声道:“去开门吧,躲不过的。”

阿竹咬了咬下唇,只得走过去,拉开了门闩。

木门打开,门外站着两人。

前面是个五十岁上下的胖硕男子,面团团的脸上泛着油光,一双小眼睛眯缝着,透着精明的算计,穿着绸缎长衫,却掩不住一身市侩气。

他身后跟着个年轻人,年纪与林枫相仿,更是肥头大耳,身材臃肿,眼神飘忽,嘴角挂着不怀好意的笑,目光直勾勾地就落在了阿竹身上。

那胖男子,是镇上的米铺老板赵富贵,他儿子赵大宝是个有名的浪荡子。

父子二人仗着有些钱财,在镇上向来横行。

“哟,阿竹姑娘在家啊。”

赵富贵嘿嘿一笑,不等邀请,便挤开阿竹,自顾自地踏进门来,赵大宝也嬉皮笑脸地跟上。

一进门。

赵富贵就看到了屋内的林枫和风葛,小眼睛闪过一丝意外,但随即被倨傲取代,他显然没把这两个穿着普通的年轻人放在眼里。

“柳家的,考虑的怎么样了?”

赵富贵大剌剌地往堂屋中间一站,双手叉腰。

“我家大宝可是真心实意想娶你们家阿竹,聘礼我都准备好了,足够你们母女后半生衣食无忧。这镇上,多少人想攀这门亲还攀不上呢!”

阿竹母亲站起身,脸色冷若冰霜,她将阿竹拉到自己身后,语气斩钉截铁:“赵老板,你的好意我们心领了。

但阿竹年纪还小,我还想多留她几年。

这门亲事,恕我们不能答应。”

赵富贵脸上的横肉一抖,笑容敛去:“柳家的,别给脸不要脸,你以为你们孤儿寡母的,在这镇上还能找到什么好人家?我家大宝看上阿竹,是你们的福气!”

赵大宝也在一旁帮腔,目光贪婪地盯着阿竹:“就是!阿竹妹妹,跟了我,保证你吃香喝辣,不用再住这破屋子!”

“你们!”

阿竹气得脸色发白,身子微微发抖。

林枫见此情景,胸中怒火腾地升起。

故人受辱,他岂能坐视不理?他握紧拳头,周身气息一凝,便要起身。

然而,一只沉稳有力的手按在了他的肩膀上。

是风葛。

风葛对他微微摇头,眼神示意他稍安勿躁。

林枫一愣,看到风葛眼中那份成竹在胸的淡然,虽心中不忿,但还是强压下了立刻动手的冲动,重新坐了下来,但目光依旧冰冷地盯视着赵家父子。

赵富贵见阿竹母亲依旧冷着脸不为所动,耐心耗尽,语气变得阴狠起来。

“柳家的,我实话告诉你,镇守府的税官可是我表亲!你们家去年欠的田租,今年该交的例钱,可都还悬着呢!”

“要是再不识抬举,别怪我翻脸无情,让你们在这镇上再无立足之地!”

赤裸裸的威胁,让阿竹母亲身形一晃,脸色更加苍白,但她依旧紧紧护着女儿,嘴唇抿得发白,没有退缩。

就在这时。

一直沉默的风葛缓缓站了起来。

他脸上依旧带着那抹若有若无的笑意,步伐轻松地走到赵富贵面前,仿佛只是来凑个热闹。

“这位...赵老板,是吧?”

风葛拱了拱手,语气轻松,仿佛没感觉到丝毫紧张气氛。

赵富贵皱眉看着这个突然插话的陌生年轻人,不耐烦道:“你谁啊?这里没你的事,滚开!”

风葛也不生气,笑呵呵地从怀中摸出一块半个巴掌大小的木牌,木质黝黑,上面刻着一个古朴的“巡”字,边缘似乎还沾染着些许暗红色的、不易察觉的痕迹。

他随意地将木牌在赵富贵眼前晃了晃。

“在下风葛,忝为‘四方巡狩使’。”

风葛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奇特的穿透力。

“途经贵宝地,正好有些关于‘税赋’和‘地方安宁’的事情,想跟镇守大人聊聊。”

“方才听赵老板提及镇守府的税官,想必是熟识。”

“不如,我们现在就一同去镇守府,当面问问,这强逼民女、威胁乡里,算不算扰乱地方安宁?这税赋征收,又是否允许以此为由,行此龌龊之事?”

风葛的语气依旧平和,但“四方巡狩使”五个字,以及那块看似普通却透着森严气息的木牌,让赵富贵的胖脸瞬间失去了血色。

“四...四方巡狩使?”

赵富贵的声音都变了调,小腿肚子开始打颤。

他虽是个小镇米商,但也听说过“四方巡狩使”的名头,那是直属于王朝,拥有巡查地方、密奏之权的职位,虽无固定品级,但权力极大,别说他一个米商,就是镇守见了也要客气三分。

更何况,对方还要去镇守府对质...

赵大宝也吓傻了,缩在他爹身后,不敢再看阿竹一眼。

“不...不敢!大人恕罪!小人...小人有眼无珠!冲撞了大人!”

赵富贵冷汗涔涔而下,腰弯得几乎要对折,语无伦次地求饶,“小人这就走!这就走!再不敢来打扰柳家母女!田租例钱...都好说!好说!”

风葛收起木牌,淡淡地道:“既然如此,那便请吧。记住你说的话。”

“是是是!小人记住了,记住了!”

赵富贵如蒙大赦,拉着同样面如土色的儿子,连滚带爬地逃出了木屋,仿佛身后有恶鬼追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