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真?!”
钦敏郡主又惊又喜,指尖捏着那封密信翻来覆去地看,恨不得把每个字都嚼碎了咽进肚子里,说话都带上了颤音。
“我父王他还安好!那就好、真是太好了!”
话音未落,眼泪就像断了线的珠子似的往下掉。
自打听闻镇北侯在雁门郡出事的消息,她的心就悬在了嗓子眼,这几日整宿整宿合不上眼,脸颊都肉眼可见地消瘦了一圈。
如今骤然得知父王性命无忧,心里那根绷了好些天的弦,“啪”地一下就断了!
憋了许久的情绪如同决堤的洪水,瞬间将她淹没。
泪水模糊了视线,密信上的字迹都变得模糊不清。
她赶紧仰起头,用袖口飞快拭去眼角的泪,再转过来时,眼眶还红着,却已强行稳住了心神。
深吸一口气,钦敏郡主对着苏欢深深一揖:“苏欢,多谢你!还有你那位朋友!这消息对我来说比什么都珍贵,我真不知该如何报答——”
“郡主不必多礼。”苏欢抬手扶住她,语气淡然,“镇北侯戍守雁门郡这些年,护着边境百姓安居乐业,劳苦功高。他的安危关乎整个北疆安稳,就算你不来找我,我若是知晓此事,也定会出手相助。”
钦敏郡主长长舒了口气。
苏欢身上仿佛有种莫名的气场,跟她待在一起,哪怕天塌下来似的大事,也让人觉得能稳住。
仿佛再棘手的麻烦,再凶险的局势,到最后都能迎刃而解。
她又低头把密信逐字逐句看了一遍,生怕漏过任何一个细节。
信上的内容不长,却写得明明白白——镇北侯确实还活着,此刻正被关押在云城之中。
“信上说,之前云城爆发叛乱,父王带着五百亲兵赶到后,以少胜多,把那些东胡蛮子全给收拾了。可前任知府已经遇害,云城群龙无首,父王便暂且接管了城防。”
钦敏郡主顿了顿,声音压低了几分,“外人只当是云城混入了敌军奸细,父王领兵平叛,可谁也没想到,这全是一场骗局!真正的情况是,父王早就被他们给囚禁控制了!”
苏欢眉头一皱,眼神沉了下来:“他们费了这么大的周折演戏,绝不可能只是为了装装样子。”
钦敏郡主满脸困惑:“是啊!他们这么做,到底是图什么?”
苏欢陷入沉思,指尖轻轻敲击着桌面:“云城表面上看着风平浪静,实则暗流涌动。他们还借着父王的名义下了令,说城里还有东胡奸细潜伏,为了安全,整个云城只进不出。这么做……对他们有什么好处?”
钦敏郡主急得在雅间里来回踱步,裙摆扫过地面发出细碎的声响:“你那位朋友为了帮我打探消息进了云城,现在也被困在里面了!万一他被发现,那、那可怎么办?!”
苏欢抬眸,给了她一个安抚的笑容:“放心,冷翼做事向来谨慎,绝不会暴露身份。他留在云城反倒是件好事,或许能打探到更多关键消息,对我们更有利。”
钦敏郡主心里又急又盼,攥着帕子的手都泛了白:“真的能行吗?”
苏欢笃定点头。
钦敏郡主也知道,苏欢说的是实情。
帝京和云城相隔千里,他们对那边的情况一无所知,如今能在云城安插这么一个眼线,确实能帮上大忙。可她心里终究不愿让旁人替自己涉险。
“那、那我们现在该做些什么?”钦敏郡主停下脚步,望着苏欢,“他们拿父王当幌子,短时间内肯定不会伤他性命,可一直这么耗着也不是办法啊……”
“唰——”
苏欢摸出火折子“唰”地吹燃,捏着密信一角凑上去,眨眼间就烧成了灰烬,连一点火星都没留,只余一缕青烟袅袅升起。
做完这一切,她才缓缓开口:“什么都不用做。”
钦敏郡主愣在原地:“啊?”
苏欢看着她,语气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且不说郡主手下没有能征善战的精兵,就算有,难道你还能带着人从帝京一路杀到云城去?”
“我——”钦敏郡主语塞。
是啊,苏欢说得没错。
表面上,她是帝京里人人敬畏的郡主,平日里行事张扬,可实际上,她孤身一人,手里没什么实权,真遇上大事,根本毫无还手之力。
钦敏郡主紧紧抿着唇,心里又气又急。
或许是在帝京待得太久,养尊处优惯了,她竟然退化到了这般地步,直到现在才幡然醒悟!
“砰!”
她忍不住抬手拍了一下桌子,茶杯里的茶水溅了出来,洒在桌面上,也打湿了她的袖口。
“若是我平日里多留心些军务,多积攒些人脉,现在也不会这么束手无策!我真是太没用了!”
苏欢摇了摇头,拿起一旁的帕子,慢条斯理地擦着桌上的水渍:“郡主不必自责。你在帝京平平安安的,对镇北侯来说,就是最大的安慰。或许他还在庆幸,早早把你送回了帝京,不然这次的动乱,你恐怕也会被牵连其中。”
“那又怎样!”钦敏郡主眼神坚定,杏眼直视着苏欢,毫无惧色,“我小时候就跟着父王在雁门郡四处奔走,什么样的大风大浪没见过?如今这点阵仗,我根本不怕!”
平日里,人人都当她是个娇生惯养、任性骄纵的郡主,可只有她自己知道,在雁门郡那段日子,早就把她的性子磨得坚韧果敢,一点都不输男儿!
“郡主有这份心自然是好的,但也不必妄自菲薄。”苏欢放下帕子,语气温和,“若不是你反应及时,第一时间来告诉我这件事,我们恐怕到现在还被蒙在鼓里呢。”
听着苏欢温和平静的话语,钦敏郡主的情绪渐渐平复下来,也察觉到了自己刚才的失态,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头:“对不起……我实在是太担心父王了……”
苏欢自然不会在意,淡淡道:“郡主也无需太过心急。一来,那些人还想借着镇北侯的名头行事,短时间内绝对不敢对他怎么样;二来,陛下已经下了旨意,提前召镇北侯回京述职。那些人很快就会收到这道旨意,到时候,该头疼的就是他们了,得想办法应付陛下的追问。”
钦敏郡主听到这里,悬着的心总算放下了些许。
可她还是有些顾虑:“除此之外,真的什么都不用做了吗?万一他们狗急跳墙,对父王痛下杀手,那可就……”
虽然这种可能性不大,但人心隔肚皮,谁也不敢保证那些人会不会突然发疯。
苏欢眼帘微垂,指尖在桌面上轻轻摩挲着,陷入了沉思:“只要弄清楚他们的真正目的,就能对症下药。只是冷翼刚去云城没多久,想要把这些事情都调查清楚,确实需要些时间,我们得耐心等待。不过郡主的担忧也有道理,做好两手准备,才能万无一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