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书柠在对岸轻松地拍拍手,又如法炮制,以同样飘逸的身法轻松返回,落地时气息平稳,连衣角都没沾上半点泥星。
她顺手从脚边捡起一块扁平的小石子,在指尖随意把玩着:“关键是判断哪里能借力,以及借力的时机。石头、枯木,甚至……”
话音未落,她手腕倏地一抖,石子“嗖”地飞出,砸在旁边一丛看似普通的水草根部。
那丛水草只是剧烈地晃了晃,石子稳稳卡在根部,并未下沉。
“有些长得比较结实的草墩子,关键时刻也能当你们的垫脚石。”
高虎眼睛一亮,猛地一挥手,声音都拔高了几分:“都听见没有?雪鹰的,别愣着了!都给我试试!注意观察脚下,感受力道!”
雪鹰的队员们早就按捺不住,闻言立刻散开,弯腰在地上搜寻趁手的石片,训练场上顿时响起一片“嗖嗖”的破空声。
然而效果立见高下。
有人臂力过猛,石头带着风声砸进泥潭,“咕咚”一声直接沉底,连个泡都没冒;
有人又过于谨慎,石片轻飘飘落在泥面上,根本承不住重量;
更有人准头堪忧,石头歪歪斜斜飞向莫名其妙的方向,差点砸中旁边正在观摩的猛虎队员,引来一阵笑骂和躲闪。
一个身材颇为敦实的雪鹰队员憋着一股劲,学着夏书柠的样子看准自己扔出的石片,大喝一声猛跃出去。
结果“噗嗤”一声闷响,判断严重失误,石片瞬间被踩沉。
他大半个身子直接陷进了黏稠的泥沼里,只剩下胸膛以上还在外面。
队友慌忙冲上去,七手八脚像拔萝卜一样把他往外拽,场面一时鸡飞狗跳。
夏书柠抱着胳膊在旁边看,悠悠补充:“忘了说,体重超标的,麻烦自觉找找大点的垫脚石。”
众人看着那个恨不得把头埋进泥里的壮实队员,爆发出了一阵毫不客气的哄笑。
那队员臊得满脸通红,幸好满脸泥浆看不出来,嘴里还兀自嘟囔着:“是、是这石头不结实……”
高虎作为队长,亲自上阵尝试。
他到底是老特战,悟性和身体控制力都不差,几次摸索下来,逐渐掌握了发力技巧和那稍纵即逝的落脚时机。
虽然动作远没有夏书柠那般飘逸潇洒,但好歹也能勉强借着石片渡过一小段距离,至少没再陷进去。
高虎踩着最后一块石片蹦回硬地,兴奋地跑到夏书柠面前,高高竖起大拇指:
“夏队,神了!你这法子太有用了!简直是救命秘籍!”
班雄在一旁看得真切,对比高虎的成功和自己队伍之前全靠蛮力硬闯的笨办法,黝黑的脸上阵阵发烫。
他挠了挠后脑勺,走到夏书柠面前,语气佩服:
“书柠,是我犯蠢了,之前还觉得你们需要照顾……你这招,确实比我们那套土法子强太多,不服不行!”
夏书柠不在意地一摆手,语气随意:“伟人说过,不管黑猫白猫,能抓住老鼠的就是好猫。”
她目光扫过在场的三队人马,继续道:“战场上,方法无所谓高低。能把兄弟们安全带过去,就是好方法。”
第二天,天色刚蒙蒙亮,全军特战侦察兵大比武正式拉开帷幕。
开阔的集结场上,气氛肃杀。
各军区选拔出的精锐特战大队整齐列队,人人皆用统一的战斗头巾覆面,只露出眼睛,仅能通过臂章上不同的徽记区分身份。
七大军区中,唯有西部军区派出了三支特战大队—猛虎、雪鹰,以及夏书柠带领的队伍。
原因无他,西部军区管辖面积最广,边境线最长,接壤情况复杂,特战任务繁重多样,因此名额也多了一些。
同样引人注目的是,西部军区是唯一有女队员参赛的军区。
认识夏书柠的人不多,那明显区别于其他特战队员的纤细身形,以及队伍里两名女队员,立刻成了全场焦点,引来了不少探究乃至轻视的目光。
细碎的议论声在寂静的清晨里显得格外刺耳:
“哟呵,头一回见女兵来参加特战侦察兵大比武?”
“别第一轮就被淘汰,到时候哭鼻子。”
“西部军区今年咋回事?这是知道拿不到第一,干脆摆烂,连文艺兵都拉来凑数了?”
“肯定是来镀金的关系兵,踏马的,最烦这些在部队搞关系的!”
“啧,看来西部军区是真一年不如一年了。”
“别以为地盘大就能多占名额,这可不是过家家……”
“战争,请让女人走开!”
猛虎和雪鹰的人听得眉头直皱,下意识地想看向夏书柠那边,却又强行忍住。
秦芳攥紧拳头,恨不得脱下臭袜子塞住那些人的臭嘴。
黄听南眼神一沉,默默下决心不能丢了夏书柠的脸。
田桉面色严肃,认真思考为啥其他军区没有女兵参赛。
楚之墨默默记住说话人的臂章和身型。
夏书柠本人却恍若未闻,只是微微调整了一下自己头巾的位置,身姿挺拔如松。
这时,军委首长阔步走到队列前方,目光如电般扫过全场,没有冗长的开场白,声音洪亮而简洁:
“这次比赛的规则只有一个:活下去!”
活下去,这三个字如同重锤,狠狠敲在每个人的心头。
有熟悉以往比赛规则的人,浑身一震。
今年啥情况?
咋和往年规则不一样了?
紧接着,工作人员开始分发东西:每人拿到手的,首先是一张纸和一支笔。
军委首长朗声道:“你们手上的纸笔是用来写遗书的!”
空气仿佛瞬间凝固了。
刚才还存在的细微议论声戛然而止,一种沉重而肃穆的气氛笼罩了整个集结场。
“现在放弃还来得及,今天就可以回原部队。”
场上没有人说话,只有笔尖划过纸面的沙沙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