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大房依着骆青海的能耐,他的官位已至极限,蒋氏虽然精明,却已被囚镇抚司,骆嘉伟作为长子,空有个名字,病体已时好时坏,日后更是难有作为,唯有骆思梦尚有个侧妃的名分。
她自然是有能耐再拼一把,便是胆子大些,谋个高位都不在话下。
可若是这般,那就必须保证骆思梦的身家清白,没有拖累。
蒋氏被抓,大不了将她休弃,逐出家门,给骆思梦换个母亲,亦无大碍。
但若是骆老太太与骆青海的罪证被交上去,骆思梦定会受到连累,那时他们便真的败了。
此刻,不仅是这两人,便是骆思梦也是心思百转,迅速想清楚了这其中的关联。
如今,莫说追求六皇子所给的荣华富贵,便是为了报仇,她也不能被这老太婆与不成器的爹拖下水。
思及此处,骆思梦走到骆老太太身边,俯身轻声说道。
“祖母,事已至此,再无回旋余地。你和爹可不能再有闪失了,若你们入狱,我的侧妃之位便彻底无望了……”
她未说出口的还有:若是如此,恐怕那幕后之人与她的交易也要终止了。
但这话她不能说,老太婆虽为了儿子能无底线,虽然贪财,但她并非是大器之人。
若是让她知道那些背后之事就坏了。
不过,仅是“侧妃”一说,便让骆老太太心中有了盘算。
她深知骆思梦能给自己和大儿子带来多少好处,也知这是骆玖语和二儿子不会给她的。
此刻,再纠缠下去只会更加难堪。
但想到出去后该如何生活,骆老太太又犯了难,“可是我们现在身无分文,出去后住哪里?”
“祖母放心,母亲之前的院子,我又买了回来,只需搬过去便是。”骆思梦轻描淡写地说了一句,之后又低声提醒道,“不过祖母倒是可以再讨要些生儿育女的补偿……”
闻听此言,骆老太太一时诧异。
之前蒋氏为了凑钱给骆玖语,卖了房子她是知道的,却不想这么快又买回来了?
但想到骆思梦本就是个有本事的,她对这院子失而复得也不再意外。
不过,想到讨要些补偿,骆老太太瞬间挺直了腰板。
骆老太太看着骆青松与骆青云两个儿子,眼中没有半分的母子情谊,只剩下仇恨。
“既然今日你们不顾念亲情,那我便只当没生你们这两个不孝子。只是我十月怀胎,将你们二人生下,你们也该每人给我些银子做绝亲银。”
要说骆家的长子骆青海,丝毫不在乎是不是被除名,他最怕的便是出去后没钱花。
此刻听到老娘还能要些银钱,他也来了劲连忙帮腔道。
“对,娘生了你们,你们该给些银子的。”
骆青松与骆青云原本还想着贾氏会顾念母子亲情,与他们说些体己话。
却不想她开口便是银钱之事。
这两个从小就被漠视的儿子,彻底对这个母亲绝望了。
两人铁青着脸,各自掏出两万两银票,又在骆四爷的见证下,签了断亲书,交予京兆府登记在册,彻底与贾氏和骆青海一家断绝了关系。
办完这些,已是傍晚时分。
骆青松特许贾氏与骆家大房第二日搬离。
至于宋玉晴,本就是当年宋家留给骆青松将养的。
如今对于骆老太太而言,她巴不得少一个累赘,因而便将宋玉晴留在了侯府。
贾氏与骆青海回到了各自的院落收拾东西,骆玖语看到父亲骆青松和三叔骆青云虽然面色暗沉,却也知他们心中定是难过的。
可如今族人还在侯府,两人也顾不得其它。
骆青松特意留下骆青云与他一道,在侯府招待这些远道而来的骆家族人。
看着骆玖语并未受委屈,瑾王也便谢绝了骆青松的挽留,离开了。
但是走之前,他那个的眼神,骆玖语瞬间心领神会。
当晚,骆青松带着骆青云、骆慕辰陪着族人一同用膳。
庄文雅则是将早已准备好的婚嫁之事再次核对布置。
而骆玖语则以身子乏了为由回到了兰曦汀。
轻推开房门,一股清冽的冷针松香便萦绕在骆玖语鼻尖,她唇角轻扬,忍不住笑出了声。
“殿下,您这翻墙贼的行当,究竟要做到何时才肯罢休?”
听闻此言,瑾王从内室缓步走出,大手一伸,便将骆玖语揽入怀中。
“三日,只需再忍三日,我便无需再翻这墙头。”
说着,瑾王以下巴轻蹭着骆玖语的发顶,似要将这几日的疲惫都揉碎在这温柔之中。
骆玖语任由他这般亲近,心知挣扎亦是徒劳。
蓦地,她似是想起了什么,猛地抬头看向瑾王。
“不对!”
“何处不对?”
“男女成婚前,三日内不得相见,这是规矩。”骆玖语言之凿凿,又似找到了确凿证据般补充道,“姨母与父亲成婚时,便是三日未曾谋面。殿下,您……”
话未说完,瑾王便以唇瓣堵住了这个多嘴小丫头的喋喋不休。
这一吻,轻柔缱绻,缠绵在骆玖语的唇齿之间,令她渐渐沉醉。
脸颊滚烫,骆玖语缓缓闭上双眸,竟开始细细品味这份甜蜜。
瑾王瞧着她那沉醉其中的模样,不禁哑然失笑。
良久,他才松开怀中的人儿,低声问道:
“那桑儿说说,你为何要将我们的婚事提前?”
那一夜,景帝将瑾王召进宫中,提及骆青松欲将二人的婚事提前。
那时,他从父皇的眼中看到了误解。
父皇定是以为自己与小丫头逾矩了,甚至可能更为严重。
但他更清楚骆伯父的脾性,他巴不得让桑儿再留三年,又怎会主动提及婚事提前。
如此想来,便只有一个可能——这婚事是小丫头自己要提前的。
虽两情相悦,瑾王亦知晓骆玖语的心意,但将婚事提前,其中定有隐情。
此刻,他渴望从骆玖语口中得到答案。
骆玖语早料到他会这般发问,可她又怎会轻易吐露实情。
她撅起小嘴,双手叉腰,瞪大双眼看向瑾王。
“听殿下的意思,似乎并不想这婚事提前呢!那您可是后悔了?”
“我没有,我……”
瑾王一时情急,话到嘴边,突然意识到小丫头这是在故意岔开话题。
他如往昔般深情地凝视着骆玖语,从她那清澈的眸子中,看出了她的坚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