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厢内恢复了之前的安静，只有檀香袅袅，驱散着外面的燥热。
马秀英低着头，手指无意识地捻着衣角，脑中还在回荡着陆晨刚才那番“鲶鱼”和“优胜劣汰”的言论，心绪难平。
殷素素则靠在软垫上，看着窗外单调的景色，若有所思。
夫君的话，信息量太大，她需要时间消化，更需要思考如何将这些信息传递给父兄。
不知过了多久，车外的景象渐渐有了变化。
土黄色的低矮房屋逐渐稀少，取而代之的是一些规划整齐的聚落。道路两旁出现了灌溉的水渠，田地里有了绿意，虽然依旧粗犷，但生机明显多了起来。
更显眼的是，路边开始出现手持弯刀、穿着统一服饰的巡逻人员，他们的眼神锐利，腰杆挺得笔直，看到御驾经过，会立刻单膝跪地，右手抚胸，动作整齐划一。
空气中，隐隐传来人群的喧闹声，不再是之前那种麻木的死寂。
“陛下，快到亚兹德了。”殷素素轻声道。
陆晨睁开眼，眸光平静。
马车驶入亚兹德城。
与之前途经的城镇截然不同，这里街道宽阔，虽然建筑风格仍是本地样式，但明显经过修缮和规划，干净整洁。
道路两旁，密密麻麻站满了人。
他们穿着各色服饰，有男有女，有老有少，但脸上都洋溢着一种近乎狂热的激动。
看到饰有日月徽记和皇家龙纹的御驾驶来，人群瞬间沸腾！
“明尊！”
“明尊驾到！”
“恭迎明尊！”
山呼海啸般的欢呼声，用的虽然是波斯语，但那股发自内心的崇敬和喜悦，却能轻易感染每一个人。
无数人跪伏在地，额头触碰滚烫的地面，眼神狂热地望向马车，仿佛在朝拜行走于人间的神只。
日月旗帜在城中各处飘扬，与大明龙旗交相辉映。
马秀英看着窗外这般景象，张了张嘴，有些震撼。
她在中原见惯了百姓对皇权的敬畏，但如此狂热的宗教式崇拜，还是第一次见到。
殷素素脸上则带着一丝与有荣焉的微笑。
她出身天鹰教，对明教的组织形式和凝聚力有着更深的理解。
眼前这景象，正是明教力量的体现，而这一切力量的源头，就在她身边的男人身上。
马车在一座宏伟的建筑前停下。
明教神殿。
此刻，广场上已经站满了人。
最前方，一名女子身着大明宫装，面孔绝美，肌肤胜雪，眼眸如同最纯净的宝石，既有波斯女子的异域风情，又有中原女子的秀雅气质。
正是波斯荡魔夫人，黛绮丝。
在她身后，是十二位身着飞鱼服、手持长剑的锦衣女卫，她们个个英姿飒爽，如同十二株挺拔的雪松，正是陆晨派给黛绮丝的助手，也是如今波斯明教最精锐的力量。
再往后，是波斯明教的十二宝树王，妙风使、流云使、辉月使以及其他教内高层。
所有人，都静静地肃立在广场上，等待着他们的“明尊”降临。
车门打开。
陆晨率先走下马车，但甫一出现，整个广场瞬间鸦雀无声，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他身上，充满了敬畏与狂热。
殷素素和马秀英随后下车，分立陆晨左右。
“恭迎明尊！”
黛绮丝带领着身后所有人，齐刷刷跪地，右手抚胸，动作整齐划一，声音洪亮，在广场上空回荡。
陆晨目光扫过众人，最后落在黛绮丝身上，微微颔首。
“起身。”
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到每个人耳中。
“谢明尊！”
礼不可废，待众人行礼完成，陆晨走上前，双手扶起黛绮丝，“夫人，辛苦了！”
黛绮丝眼中一润，百媚丛生：“陛下，黛绮丝幸不辱命，没有耽误陛下的宏图伟业。”
陆晨一招手，早有宫女抱着安西公主走上前来，黛绮丝见女儿被养的粉雕玉琢，富贵无比，心下大定。
......
进入神殿，陆晨拉着皇后殷素素一起落座，看向堂下众人。
“这段时间，诸位都辛苦了。”陆晨开口。
十二年宝树王等连忙躬身：“为明尊效力，万死不辞！”
陆晨摆了摆手：“朕不喜欢听这些虚的。说说吧，奥斯曼那边，还有那些跳蚤，处理得怎么样了？”
妙风使立刻回道：“启禀明尊！奥斯曼苏丹已被我教控制，其国内主要贵族、将领已宣誓效忠明尊。”
流云使接上话头，“‘真主不存，明尊永生’的口号已传遍奥斯曼全境，大部分区域已纳入我教实际掌控。”
辉月史最后补充道：“那些信奉六芒星的顽固之徒，他们藏匿在一些偏远山区和沙漠绿洲，负隅顽抗。”
“明尊深谋远虑，料事如神。”黛绮丝道，“最近调查发现，那些六芒星的鼠辈，果然从多年前就开始做那偷盗之事。”
陆晨挑眉：“哦？”
黛绮丝眼中闪过怒火：“他们…的确是盗走了一大批华夏的珍贵典籍！还偷走了部分波斯文版本！”
“典籍，追回来了吗？”陆晨问道，声音不高，却带着一股无形的压力。
黛绮丝挺直了身躯，脸上露出一丝自豪：“幸不辱命！属下得知消息后，立刻亲率三使、十二锦衣卫及五百锐士，奔袭千里，在他们将典籍转运出奥斯曼边境之前，将其截获！”
“所有被盗典籍，原本和译本，共计八千三百七十二卷，已全部夺回，现已交给白虎军，押送回京！”
陆晨点了点头：“做得好。”
简单的三个字，却让黛绮丝和她身后的三使、十二锦衣女卫等人，都露出了激动的神色。
得到明尊的肯定，是他们至高无上的荣耀。
殷素素好奇道：“那些六芒星的人偷我们的典籍，他们看得懂吗？”
黛绮丝冷笑一声：“他们有很强的翻译团队。俘虏交代，当年他们很多人的祖上就是在故元做包税官的，他们懂汉学。”
“他们盗取华夏的典籍，尤其是关于格物、算学、营造、机械等方面的知识，转而改头换面，说是他们创造的。”
“这些魔鬼，妄图窃取华夏之光，简直痴心妄想！”妙风使在一旁用蹩脚的汉语愤愤道。
“其心可诛，一群见不得光的老鼠！”流云使也补充道。
陆晨一锤定音，“圣贤经典，天人之智，岂容魔鬼玷污！”
“传朕旨意，自即日起，凡我华夏典籍，包括武学，不可有一字一词传播给他们！如有违者，杀无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