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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三听周围的人说出谢远山的身份,呆了半晌,老爷交代他伺机毁了陆福星的名声,哪怕用些卑劣的手段也无妨。

若是把事情办成了,有三十两的赏银,他一个月的月钱才五百文,那可是五年的月钱,他眼睛都没眨的应下来。

都说寡妇门前是非多,想毁掉一个寡妇的名声实在不是一件难事。

况且,他心里还有着一些不为人知的打算,要是真能趁乱娶到陆福星,于他而言,岂不是一下子平步青云?

可谁能料到,那传言早已身死的谢远山回来了,江秀才就是想娶也娶不到,他还要毁了陆福星的名声吗?

可要是直接回去,老爷怕是不会给他赏银,他岂不是白跑一趟,什么都得不到?

吴三咬了咬牙,不管了,先毁了再说,反正一个死里逃生的泥腿子,一个寡妇,还能翻了天不成!

“就算他是陆福星的夫君又怎样,又不是不能和离,他们才成亲三天,这个谢远山就走了,一走就是两年,陆福星还记不记得他都不一定。”

“他站在那这么长时间,眼睁睁地看着咱们求娶陆福星,连话都不说一句,没准也是想和离呢!”

吴三抱着胳膊,一脸猥琐地舔了舔嘴唇,“这种时候大家可千万别放弃,陆福星那脸蛋,那身材,和花楼......”

没等他说完,谢远山一个箭步冲上去,对着他的脸就是一拳,一边打一边骂,“满嘴喷粪的狗东西...”

言语之犀利,用词之恶毒,完全超出想象,在场的男子齐齐咽了口唾沫,这也太会骂了吧!

妇人们却眼睛放光地盯着他,还可以这么骂,学到了!

大胡子打了个寒颤,好家伙,这夫妻俩都不是善茬,以后得离平安村远一点。

陆雪躲在树后,只想让谢远山闭上小嘴巴!顶着那样一张脸,能不能注意一下形象!!

王里正出门后,她不放心,也从山上摸过来,顺便把暗八解救出来,只比王里正晚到一会,几乎看了全程。

谢远山完全没考虑过,对着吴三又是一顿骂,词都不重样,反正媳妇不在!

在军营待了两年,别的暂且不说,这骂人的功夫,可是长进不少,盖因两军开打之前,总要派人骂上那么一通,挫一挫对方的锐气。

也不知道哪来的传统,总之一直都是这样的,别说,还真有用,骂赢了士气高涨,骂输了也不打紧,憋着火气,下手更狠。

“让一让,让一让,弄到身上我可不管啊。”

张柱把大门打开一个缝,拎着一个桶出来,桶里似是装着不可描述的东西,散发着异味。

人群如躲避瘟疫般轰然散开,他畅通无阻地走到吴三面前,“远山,起开,别伤到你!”

“等等。”谢远山一眼看见吴三怀里的一块木牌,随手扯下来,捂着鼻子,退后一大步。

“嘿嘿,我送你点好东西!”张柱龇着牙,把一桶的污秽都泼到他身上,敢欺负他们队长,搞不死你!

褐色的污水顺着吴三青紫的脸颊流下,他捂着伤口剧烈的干呕着,带着旁边的人也控制不住地变了脸色。

“呕~”

“呕~”

虽说这人活该,但是这也太恶心了!

“回去告诉你主子,改日我必登门拜访。”

谢远山把玩着手里的木牌,这种木牌是发给小厮用来进出城门的东西,上面明晃晃地写着张府。

“拜帖是没有的,不过你可以告诉他,我,谢远山,是你口中陆福星的夫君,六品百户。”

谢远山嘴角勾起一抹森然的笑意,“就说我要帮他好好‘修缮’一下宅院。”

如今证据在手,他站着理呢,再清高,也要刮下他一层皮!

吴三被他吓得一哆嗦,百户?官身?不是泥腿子吗?完了!老爷最烦和这群武将打交道。

主要这群人不讲理,说不过就动手。

惹了这么个麻烦,他命休矣!两眼一翻,晕了过去。

周子秋见状,刚起的那点小心思又被压回去,民不与官斗,他是彻底没机会了,但一想到别人也没机会,又觉得没什么。

抱着这种心态的人不少,纷纷堆起笑脸和谢远山寒暄,生怕他记仇,毕竟,他们想娶的可是人家的娘子。

不过,内心里还是有些不平,虽说知道这事怪不得谢家,但还是有种被耍了的感觉。

陆雪平静地看着眼前的场景,这就是权力的好处,若今日谢远山只是个普通百姓,哪里能说出这么硬气的话。

也不知道她的赏赐什么时候能下来,报仇这事,还是自己来才舒服,不急,让她好好想想。

看了谢远山一眼,她转身离开,同谢老头他们会合。

她走后,江砚白不顾母亲的阻拦,走到谢远山身前,“谢百户,小生江砚白,现有三问,不知大人能否为在下解惑。”

这话一出,在场的人瞬间安静下来,就连刚顺过气的王里正也看过来。

“问。”谢远山收起笑容,秀才是吧,秀才也不能跟他抢媳妇!

“我等今日来此求娶,皆因陆福星勘破寻水之法,却从未藏私,反而公之于众......”

江砚白三言两语间,便把有损女子名声的闹剧,摇身一变成为歌颂善行的佳话。

“第一问,大人既已到,为何不早些言明,任由大家丑态百出?”

“起初不知你们口中的陆福星是我妻。”

“第二问,大人既然未死,为何不早传家书,否则,我们也不会聚集在这里?”

“写了两封家书,但战时兵荒马乱,送不回来。”

“这最后一问,大人如今已是官身,可会嫌弃陆福星。”

“不会,她是我一生相伴之人,唯望我们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

江砚白拱手行了一礼,“多谢大人解惑,小生告退。”

说完,转身离去,陆姑娘对他有恩,他本想以身相许。

如今看来是有缘无分,他能做的也只有这些,只愿陆姑娘一世长安。

江砚白的娘,孙氏抿着唇,一脸不悦的跟在后头。

谢远山看着他的背影,这小子看似在责问他,实则是在帮陆雪挽回名声,顺便给他解释的机会,消除大家对谢家的怨气。

这个江秀才要是不跟他抢媳妇,他们没准会成为朋友。

“我的儿啊,你真的还活着!”王氏喊了一嗓子,冲出大门,一把抱住谢远山,差点没把人撞倒。

其他人紧随其后,把他团团围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