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邱掌柜稍等,我叫几个学生来。”
不一会儿,魏忠义、魏忠君等五个在宅子周围打转的掌柜都进了屋。
范希文一心想着要做甩手掌柜,每次部署事情或者有重要的生意,都会叫上他们旁听。
不是范希文不信任他们挣钱的能力,而是希望他们明白范老板的生意套路。
发散思维,举一反三。
几人原本不屑一顾,但越接触越觉得范希文真的是神人。
他每次提出的一些说法和操作细则,在后世如同小学生,但在大宋皆是神来之笔。
亦如广告,原本大宋也有这般手段,但能以口头宣传、场景宣传、地推、优惠券等各种形式,借助不同的商业主体进行覆盖式宣传的,大宋独范希文一份。
用老板的话说,就是“资源整合再高效利用”,只要宣传,那广告受众便都是潜在客户。
不宣传,恒等于无。
也不得不佩服范希文的厉害,能从石炭逐渐做到如今这一步,不是那么简单的。
至少,换了任何一个人来,都不会达到这样的程度。
范希文商业扩张的速度太快,而且每一样的成本都极低,都是挣钱的项目。
这才是厉害之处。
范希文双手一拍。
“各位同学,小瘸子课堂又开讲了,准备好笔纸。”
只见几位掌柜飞快地拿出了小抄本,又掏出一只奇怪的小黑棍来。
这是炭笔,与后世铅笔不同,以锅底灰加少量动物阿胶调制后,用小竹筒窨制成型。
书写其实极为不便,且痕迹不明显。
是作为速记工具来用的,有点点像后世的蜡笔。
看得邱掌柜目瞪口呆,不知道的还以为这几位要来做不法勾当。
“范老板这是?”
范希文只报以微笑。
“邱掌柜不用管他们,我们谈我们的。”
邱大娘颔首,说明来意。
“范老板之前让做的成衣,其实很方便,云裳阁受娘娘所托,正巧可将此物推广出去,盈利所获,云裳阁愿拿出三成来。”
其实这已经是云裳阁的高姿态对待。
他们自己做这生意无可厚非的,况且他们背后也是有一位尚书撑腰。
但范希文却皱眉摇头。
“我一向喜欢五五分。”
邱大娘脸色变了变。
“范老板,三成已经是云裳阁最大的诚意了,半点开不得玩笑。”
范希文起身拱手。
“要做,就要做大的,将云裳阁的生意做到全国去,做到国外去!”
邱大娘面色一冷。
“既然范老板这般没有诚意,那便告辞了,我云裳阁也不是那般下作之人,不会把老板的点子转手卖钱。”
言下之意,他们不会私下做出产品来销售。
其实,他们也不太看得上那职业装,只是觉得便捷,应该也有市场。
赵构一看这架势,摆明是范希文又被误会了。
这厮拥有被误会的属性,走到哪里都是鸡飞狗跳,好像与这世间万物不容。
还得由康王出来贡献面子。
“邱大娘误会了,范先生说的是真话,知晓煤球和火锅吧?现在已经在逐步往外扩张了,很快便能从四京之地蔓延全国。”
邱大娘狐疑不定,但她却知道,炭黑公司是范希文一手操持,据说还有宫里的股份。
“那我便洗耳恭听。”
她再次坐下。
范希文这才解释。
“云裳阁金字招牌,一向为汴京称道。
范某不才,想与云裳阁合作,范某出钱,云裳阁出人打理,开一个‘服装厂’。”
“服装厂?和炭黑公司一样?”
“对,专司各类布料的处理,加工为成品。”
邱大娘沉吟,她想不通其中的要领,按范希文所说,这个“服装厂”的规模一定巨大,投入不是小数,如何盈利,如何回本?
“范老板的能力我相信,不过此事我想不明白,且老板大可自己去做,何必找云裳阁呢?”
范希文叹气一声。
“邱掌柜有所不知,范某最不喜欢麻烦,搭上了云裳阁之后,很多事情我都可以不管。
且天下的钱,谁能一人赚完?
邱掌柜之担忧,无非盈利而已。
我炭黑公司又要扩招,往后还有许多公司要开办,需要多少衣服?需要多少围裙?
单凭这一条,都能保证服装厂盈利,而且是巨利!”
熟悉的配方,但味道又有不同。
魏忠义提醒道:
“老板这是舍利求合作,仁义之举,快记下来。”
这几个老登时而清醒,时而糊涂,这明明不是重点。
重点是“谈判话术”,要让邱大娘信服。
“这些事,范老板自己做,岂不是免了自己的开销?”
邱大娘哪里知道范希文的算盘。
自从认识赵佶父子之后,范希文的危机感越来越强。
他怕有人强行抢了他的事业,也就是明面上的炭黑公司、即将开业的精品超市等。
反正现在手里有经理人,广置产业,将利润分摊到不同环节,以“服装厂”这样不太入流的项目为掩护,将财富进行分散。
万一到了那一步,也有足够的资本远离政治中心,重新去过富家翁和生意人的日子。
“总把所有事情囊括在一起,事情是做不好的。”
这便是范希文的解释,点到即止。
也重新让邱大娘放松了戒备,反而认为范希文做事有条理,也有胸襟。
但邱大娘也是一位有野心的人。
“这事其实不用云裳阁来做,反正范老板暂时也不需要云裳阁的名声,不如直接交给我来处理。
若真如范老板所言,我邱大娘不要五成,只要两成干股即可。”
范希文没想到这位女子也有这般胸怀,要知大宋的女子多被束缚在《女诫》等框架之中。
加上主流社会对女性的打压,女子一般都温顺如绵羊。
而邱大娘不同,她出自皇宫,自有一分傲气,见不得世上那些猥琐之徒,一心想要活出人样。
或者说,她没能混成后宫佳丽之一,心理产生的巨大变化。
甚至一度觉得,修容娘娘其实过得很苦,大内的女子没一个过得好的。
“但邱大娘一人或许应付不来。”
“范老板只管放心,我当了四年掌柜,总是有些人脉的。”
范希文畅快道:
“一言为定,五日内我便把要做的一些事安排好,记录成册发给邱大娘过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