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让浣晴大年夜出动,是赵欣的主意。

如今她被抓住,赵欣心急如焚,坐立不安。

计划好不容易实施到这一步,只待浣晴将东西送进端贤亲王府与西门府,赵欣便立即发动。

但谁曾想出了这等事。

赵欣既担忧浣晴安危,也怕所谋之事功亏一篑。

在等着姜远回来的这段时间,赵欣比任何人都急,但她又不能轻易离开鹤留湾,只能干等消息。

下午时分,姜远不仅带着利哥儿回来了,还将浣晴也一起带回了侯府。

赵欣倒是不担心利哥儿与浣晴的安危了,转而担心起浣晴会不会被姜远逼问出真相来。

而赵欣又不敢去侯府中堂暗示浣晴,心中一直七上八下。

她甚至已经做好被姜远责难,被赶出侯府的准备了。

此正所谓,人一旦背着自己在意的人,做下心口不一之事,但凡有一点风吹草动,都会惊忧难当。

赵欣一直在前宅的凉亭里,远远观注着中堂的动静。

见得浣晴被上官沅芷送出府后,这才迫不及待的出府追赶而去。

赵欣赶到布店时,只见得一脸惨白的浣晴躺在床上,床前的地上还有一滩血迹。

柳娘正满脸担忧的拿着药丸,给浣晴服食。

“妹妹,你伤着哪了?”

赵欣见得这情形,却并不先问事办得如何,也不问姜远问了浣晴一些什么东西。

而是先问浣晴有没有伤着,又接过柳娘手中的布帕,给她擦脸。

柳娘嘴上满脸忧色,嘴上却答道:

“回县主话,浣晴后背受了伤,应该不碍事。”

赵欣皱了皱柳眉:“后背受了伤?不碍事怎的还吐了血?

柳娘,快去找郎中来给妹妹瞧瞧。”

“县主,我无大碍,休养些时日便好。”

浣晴转摇了摇头,却是先行禀事:

“县主,你交待的事已办妥,侯爷也并未逼问原因,但只怕他已起了疑心。”

赵欣听得这话,心下松了一大口气,嘴上却道:

“事办妥了便行,即便没办妥,只要你平安回来便好。

侯爷那里,你也无需担忧,他若是知晓,我自去受罚便是。”

这番话却是让浣晴与柳娘安心不少,又让她母女俩感觉赵欣的话里全是关心。

赵欣又给浣晴掖了掖被子,叹道:

“妹妹为我受伤,实是我对不住你,以后再不需妹妹行此险事了。”

浣晴虚弱的笑了笑:

“县主切莫如此说,为县主分忧是我的本分。”“

妹妹…柳娘…”

赵欣听得这话,却是动了真情:

“我现在已是一无所有,幸得还有你们,我…谢过…”

赵欣站起身来,便对柳娘与浣晴行礼。

“县主,万不可如此!”

浣晴忙掀了被子起身相阻,不让赵欣拜下去。

柳娘也连忙扶了赵欣:

“县主,您是尊贵之身,我与浣晴皆是贱民,岂可受您之大礼。

想当年,若不是您在济州救下我母女,恐是我与浣晴早已是济河中的冤魂了。”

赵欣见拜不下去,目光诚挚的看向浣晴与柳娘:

“柳娘、浣晴,我与你二人皆是苦命之人,以后勿需再以尊卑而分。

浣晴,我愿与你结为异姓姐妹,你愿意吗?”

浣晴与柳娘大惊:

“县主不可,我母女出身卑贱,岂可如此。”

赵欣道:“我很快就不是什么县主了,我或会死,或被流放。

但你们帮我之情,我不得不报!

如若我死或被流放,我与浣晴结拜之事,你们就当没有发生过,免得受了牵连。

如若我运气好,挺了过来,浣晴便有了身份,不再是贱民,与她日后嫁人相夫教子有利。”

柳娘听得赵欣这般说,便不再拒绝。

她清楚,赵欣以后也许会被流放,但很大概率不会死,因为丰邑侯姜远定不会不管她。

且,她毕竟是皇家天女,只要不死,后面可操作的空间极大。

浣晴若能与赵欣结拜为姐妹,于浣晴有大利。

这又是为何?

这就不得不说到柳娘与浣晴的来历了。

那却是十几年前的旧事了。

柳娘本出身于济州郊野一佃农之家,自小生得花容月貌,聪慧异常。

不仅织得一手好布,也刺得一手好绣,更无师自通会裁剪衣衫。

附近十里八乡,不知有多少小伙子爱慕于她。

康武六年,这一年柳娘十七,济州大旱,济河都见了底,方圆数百里水干草枯,万民流离。

柳娘家本是佃人家地种的佃户,遇上这等灾荒怎会有个好,家中无一粒粮,草根都无处挖,全家眼看就要饿死。

柳家实在活不下去了,便将柳娘作价一斗粟米,抵给了田主为妾。

那田主姓季,当时已年过四十,家有田产三百亩,算不得太富,也算不得太差。

在那大旱之年,柳娘进得季家,总之能有口饭吃,并能接济一下娘家。

因柳娘生得貌美,倍受那季田主宠爱,自从她进得季家门,便啥重活也不让她做了。

柳娘嫁进季家的第二年,便得一女,这便是浣晴。

那季田主中年得女,更是宠爱柳娘,至此,连轻活也不让她干了。

别看季家有田产三百亩,小有家产,但并非像他人想的那样,主家就不用干活,只请长工就行了。

事实上,季家根本舍不得请太多的长工,也不会佃出去太多地给他人种。

季家人也是要下地干活劳作的,这不是抠,是没办法。

大周的麦子并不高产,一亩地产粮不过一到二石,这还是年景好的年月。

年景不好,一亩地也打不到几粒粮。

这倒不是因为种地之人懒,是因大周没有优选改良育种之法,一亩地就产这么多。

季家人口众多,不自己下地,哪有饱饭来吃。

季田主不让柳娘干活,这就惹来了季田主的正室,与另两房妾室的不满与嫉妒。

凭什么自己要下地干活,柳娘就不用?凭她长得美么?

这种嫉妒心日益增长之下,正室与另两房妾室便结成一伙,时常刁难柳娘。

起初只是指桑骂槐,后来渐渐变成动手殴打,柳娘母女便过得愈发艰难。

因是季田主当家,日子倒也还勉强过得下去,不至于被扫地出门,但不干活自是不行了。

柳娘便在家织些布,补贴一下家用,正室与两房妾室,才没有多少借口找她麻烦,这才稍稍好过了些。

但好景不长,在浣晴五岁时,季田主下地干活时中了暑,一头栽倒在田里。

死得毫无征兆,死得极其突然。

季田主一死,柳娘母女岂能有个好。

季家正妻与那俩个妾室,不仅不分给柳娘家产,还到处言称柳娘克夫。

并设下计谋,将柳娘母女卖去了青楼,好好的一个良籍给弄成了贱籍。

柳娘为活命,为了养活浣晴,也只得认了命,盘算着攒了银钱替自己与浣晴赎身。

那时的浣晴不过六岁不到,从地主家小千金,一夜之间变成青楼小丫环。

小小年岁的她,对此懵懵懂懂,只觉住的地方变了,周围的人好像也全变坏了。

还没扫把高的浣晴,每日里不仅要洗衣、烧水,打扫庭院,还动不动被老鸨责骂殴打。

夜深人静时分,柳娘常抱着满身是伤的浣晴落泪,怨恨上天为何这般对她们。

柳娘怨恨的话语,却被浣晴牢牢记在心里,性格反倒不柔弱,越发泼辣起来。

这就使得浣晴长大后,性格越发古怪,时喜时怒,戾气极重。

如此,母女俩又在青楼待了五年,此时浣晴已是十一岁,已有亭亭玉立之相。

俗话说,屋漏偏逢连夜雨,麻绳专挑细处断。

柳娘悄悄给自己攒钱赎身,却不知怎的被老老鸨知晓了。

那老鸨子也不是个东西,怎会让柳娘这颗摇钱树脱身。

便诬陷柳娘偷了青楼的钱,将她攒的银钱全抢了去,还将浣晴关在屋子里三天不给饭吃。

更是扬言要让浣晴出去接客。

柳娘知道,再在这青楼呆下去,她不仅要死在这里,浣晴以后也没有好下场。

于是趁了个月黑风高的夜晚,带了浣晴逃出了青楼。

但逃跑岂是那么好跑的,柳娘与浣晴身上又无钱财,又是夜间出逃,连济州城都跑不出去。

青楼老鸨发现柳娘带着浣晴跑了,连夜报了官。

恰巧那时的济州县令是刘清河,这个是什么东西自不必言说了。

往日里青楼老鸨没少打点于他,当即便命衙役四处找柳娘母女。

不出意外,柳娘母女很快被找到,这下场就没有得好了。

柳娘与浣晴的卖身契约皆在老鸨手里,按大周律,她母女实为奴籍。

奴仆逃跑,主家有生杀大权,打残打死,官府都不会过问。

更别说那狗县令刘清河,还收了老鸨子好处,且是他帮着抓的人,又怎会在意一对奴籍母女的死活。

老鸨子为以儆效尤,命人将柳娘与浣晴吊上县城入口的牌坊,拿着鸡蛋粗的棍子,没头没脑的打。

眼看就要将柳娘打死。

恰巧,时年十岁的赵欣,去到济州封地巡视。

见得柳娘与浣晴被吊在牌坊上毒打,当即命护卫上前解救。

赵欣虽不过十岁,但却是亲王之女,谁人敢逆她的意思,这才将柳娘与浣晴救下。

那时候的赵欣,也已从端贤亲王赵铠那里,知晓自己的娘亲如何惨死之事。

她心中也积了戾气,见得柳娘浣晴如此惨状,竟有些感同身受。

且赵欣又早慧,一般人又糊弄不了她,听得柳娘与浣晴的冤屈之后。

当即以青楼逼良为娼之名,直接让王府护卫将青楼给抄了,那老鸨子也莫名其妙的投了井。

而那季家的田地,恰巧就在赵欣的封地内,于是干脆一不做二不休。

将季家妻妾也以逼良为娼之罪拿了,让县令刘清河判了她们一个流刑。

赵欣帮柳娘与浣晴报了大仇后, 她母女二人为谢大恩,便认赵欣为主,发誓生生世世侍奉赵欣。

而赵欣巡完封地后,在带着柳娘与浣晴回燕安的途中,又救起一个满身刀伤,奄奄一息之人。

这人便是老常。

老常这人来历也不简单,并非大周人氏,但相貌却与大周人相差无几,其武功极高。

具体来历,赵欣或许清楚,其他人却是对此一无所知。

先前说过,赵欣早慧,此时的她听信赵铠之言,心中已生出对皇家的恨意来,不过十岁之年便有长远计。

于是,将柳娘母女安置在燕安城中,并出资予柳娘开布店。

那老常则被赵欣领进了亲王府,留在身边听用,对外只说是收了个老仆。

而后,又让老常悄悄传浣晴武功。

赵欣当时想的是,或许,将来不管是老常,又或是浣晴与柳娘有些用处呢?

赵欣做的这些,却是并未告知亲王赵铠,甚至提都没提过。

而赵铠又认为赵欣年幼,虽早慧又能有多少心思,怎会想到她小小年纪便会有培植自己势力的心思。

这一疏忽,才至有后边那许多事,世间事当真是难料,又岂是赵铠能算得尽的。

柳娘与浣晴就此在燕安落了脚,一晃便是十年过去,直到一年多前,奉赵欣之命来了鹤留湾。

如今赵欣要与浣晴结拜为姐妹,柳娘又是感激又是欣喜。

浣晴的身份可以因此改变,以后便不是贱籍,谁人敢轻视她。

即便以后浣晴嫁人,也不会因其出身受夫家轻贱。

柳娘忙对浣晴道:

“晴儿,县主不弃不嫌,快快谢过县主。”

浣晴笑了笑,她知晓赵欣这是在给她往后的日子铺路,心中自是感激。

可她又想到今日上官沅芷对她说的话,裂开的心却是再也合不拢。

即便赵欣与她结拜,对一般人家来说,或许不会轻视于她。

但侯府是什么样的所在,赵欣为县主都要仰侯府鼻息。

浣晴就算与天之娇女结拜,有了个身份,也许在侯府眼里依然什么都不是。

上官沅芷虽说侯府没有门第之见,今日话说的又委婉。

但意思已是很直白,她非利哥儿的良人。

他为将门之后,侯府岂会容他娶她这样一个女子。

浣晴一想到这里,又吐出一口血来。

赵欣与柳娘见状大惊,慌成一团:

“浣晴,你怎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