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殿大将军方杰一脸傲然的出列,向方腊抱拳道:
“圣公明鉴!
朱贵小儿若安分守己,不来觊觎我江南便也罢了。
若是胆敢打我江南的主意……”
他虎目一瞪,杀气陡升:
“末将定当提兵北上,踏平山东,将那朱贵狗贼的九族尽数夷灭,一个不留!”
方腊听了这话更加得意:
“哈哈哈……
朕除了有站殿大将军这等猛将,还有四路元帅。
朱贵恭恭敬敬也就罢了,若是胆敢张狂,朕立马派出精兵强将,将山东夷为平地……”
满朝文武都跟着笑了起来,只有钦天监蒲文英眉头紧锁。
不过他在文武百官中本就是可有可无的存在,根本没人会注意他这个边缘人物……
…………
“混账东西……”
汴梁城内;
龙椅上那位素来沉迷丹青风雅的官家赵佶,此刻满面寒霜,少有的勃然大怒。
他横眉冷目,几乎要将目光凝成冰锥,狠狠刺向站在大殿中央的宿元景。
刚刚的怒骂,也不知道骂的宿元景,还是骂的朱贵?
这位皇帝陛下最近全都是不顺心的事情。
视为红颜知己的李师师突然失踪;
让他打坐修道都没办法静下心来。
还有西北军方面发来急报;
西夏狗贼蠢蠢欲动。
西夏的兵马已经翻越横山,随时都会和西北军血战一场。
西北军伸手要钱要粮,使得他不得不停下万寿宫的建造。
原本兴致勃勃的想要招安朱贵吧!
没想到此獠的胃口这么大。
还齐天王……
你都齐天了,直接给你个皇帝好不好?
越想越恼怒的赵佶转头看向高俅,一脸凶狠的喝问道:
“你人马准备的如何了?
可能为朕踏平山东,擒杀反贼朱贵?”
太尉高俅应声出列,一身簇新蟒袍衬得红光满面。
他昂首挺胸,对着盛怒的官家行了一个大礼。
声音洪亮且充满了必胜的信心:
“陛下放心;
臣已经集结了三万禁军。
这次由臣亲自挂帅,定然将朱贵狗贼的九族押到京城凌迟处死……”
这番杀气腾腾的誓言,压下了赵佶的不少怒火。
“好,朕命你立即起兵,踏平山东,以来消除朕心头之恨……”
“臣遵旨……”
高俅说完,来了个华丽的转身,迈着六亲不认、所向披靡的脚步向大殿外走去。
宿元景看到高俅自大的模样,脸上的担忧之色更重了。
山东军的雄壮他是亲眼目睹,高俅区区三万兵马,恐怕还真不够对方看的。
但现在弓在弦上,他这时候若是阻止,不止是高俅会恨上自己。
陛下肯定也会龙颜大怒……
可若是不阻拦,那朝廷这三万禁军可就白白葬送了。
“高太尉且慢……”
宿元景终究咬牙叫住了高俅。
“哦?”
高俅转过身来,看着宿元景正色问道:
“宿太尉有何见教?”
宿元景叫住高俅以后,又转身向御坐上的赵佶一躬身道:
“陛下;
乱我江山者,乃是四寇。
如今朱贵侵吞了田虎,还有三寇横行。
我们既然招安不了朱贵,不如再去试试招安王庆如何?
朱贵对王庆虎视眈眈,说不定王庆因为惧怕朱贵,会答应朝廷招安,做我们的马前卒……”
“哼……
一派胡言!”
宿元景的话音还没落下,一旁的蔡京气的吹胡子瞪眼。
“宿太尉在朱贵面前已经丢了朝廷体统。
陛下仁慈,没有向你问罪。
怎么?
你还想到淮西走上一趟,去丢我朝廷颜面么?”
蔡京对王庆的恨意,比对朱贵的恨意强烈多了。
不管怎么说,朱贵没有触犯到他蔡家的利益。
这个王庆可是让他蔡家丢尽了脸面。
怒气勃发的蔡京脸色瞬间铁青,眼角肌肉剧烈抽搐了几下,袖袍下的手指死死捏紧。
宿元景提及“王庆”二字,如同在他心头的疮疤上狠狠剜了一刀。
那件令蔡家蒙羞的丑事再次浮上心头。
当初王庆不过是个破落户罢了,竟然玩弄了蔡京的孙媳妇。
这顶绿帽子使得蔡家好久都没有喘过气来。
如今宿元景竟然想招安王庆,不就是打脸蔡家么?
此时的宿元景根本没有想起这一茬事情。
他向蔡京据理力争道:
“老太师此言差矣!
如今我朝廷乃是多事之秋。
平定朱贵反贼,能不用朝廷力量,就尽量不用朝廷力量。
如今王庆惶惶不可终日,我们只要给他一点好处,他就会和朱贵拼命。
那怕他能拼掉朱贵一半的实力,我们岂不节约一半的兵力?”
高俅眼珠子一转,咧嘴笑道:
“宿太尉所言极是……”
蔡京老狗,你平常不是看不起高某么?
今日高某哪怕不立功,也得把王庆拉来恶心你!
哼,最好气的你一命呜呼,双腿伸直……
高俅不怀好意的看了蔡京一眼,向赵佶躬身道:
“陛下,臣觉得宿太尉言之有理。
我们不妨再试试招安王庆。
若是能够招安,可让他们淮西贼寇打先锋。
反正他们都是狗咬狗,等双方两败俱伤。
臣再率天兵将他们荡平不迟。
如此一来,我们就祛除了两个心腹大患……”
“随便你们吧!”
赵佶不耐烦的向他们一摆手道:
“既然你们都认为能招安王庆,那就前去试试吧!
若是王庆也不服管教,可让高爱卿一并处之……”
“传令下去,还是由宿爱卿为特使,前去淮西招安王庆……”
…………
“呵……
朱贵这小小的反贼有点意思!”
西北苦寒之地,有一片延绵不绝的大帐;
帐外朔风凛冽,吹得牛皮帐幕哗啦作响。
帐内,牛油巨烛熊熊燃烧,投下摇曳昏黄的光影。
一位青衣老者正负手而立,三缕长髯在昏光中微微飘拂,深邃的目光落在地图上壶关的位置。
任谁也想不到,这位面色文雅、身躯略显消瘦的老者。
赫然便是名震天下、令西夏铁骑闻风丧胆的西北军主帅——老种经略相公种师道。
他就如同一块礁石一般,牢牢地扛住西夏异族的一波波冲击。
“这不过是一个小小的毛贼罢了,父亲怎么对他起了兴趣?”
种师道身后站着几个身姿挺拔的年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