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勇蓦然转身,指着孤辰的鼻子骂道:“黄口小儿出言不逊,你说我谋取私利,证据呢?谁能证明你说的话?”
一楼大堂,众人迅速把目光移过来。
孤辰心里暗暗叫了声蠢货,对范勇微微点头,笑道:“我可以用道心起誓。”
男子顿时收起长枪,盯着范勇的眼神很冷。
一个少年,敢用道心立下誓约,首先便把态度给出来了,反观范勇,面色铁青如同被踩中尾巴状,明显是心里有鬼,没人是傻子,孤辰这句话说出来,他顿时全明白了。
“铸天堂就是这样做生意的?一楼管事呢,喊他出来!”男子左顾右盼。
“老夫在这儿。”
一位白发葱郁的老人从范勇身后走来,看了一眼孤辰,目光冰寒,净给我惹事,混账东西。
孤辰耸肩,笑着离开铸天堂,至于稍后发生什么,这可不在他的管辖范围之内。
一楼大堂发生的事,没多久便传到四楼。
砰!
房间内,茶碗碎片飞溅。
严师满脸怒容,在太师椅上如坐针毡,不远处,汤辛战战兢兢的立在那里,衣衫不整,脸颊上带有一丝能够察觉的酡红。
“那小子疯了?真以为有全大师站在身后,便能在铸天堂无所不能、肆意妄为?”
汤辛犹豫道:“大师,要不我们去跟全大师谈一谈这件事?那小子影响的是我铸天堂名声,想必全大师也不会在这件事情上包庇他。”
“你懂什么?且不说进不去五楼,即便全大师知道此事,唉,以那老匹夫的性子,肯定会严惩范勇。”严师说完话,顿时感觉整个人苍老好几岁。
范勇也不是个东西。
前些日子被全伯敲打,这么快便忘了?今日还敢继续以公谋私,真是不长记性。
炼器一道,每过一重山,便又是一层分水岭。
六星炼器师和四星炼器师的分水岭,在铸天堂更明显,那便是五楼,四楼及以下楼层的炼器师,没资格登进五楼,这也是全伯的规矩。
故而五楼以下发生的事情,除非通过特殊渠道,否则必然不可能传入五楼。
深夜,全伯结束当天的任务,走出房间。
门口有一个半人高的茶桌,氤氲水雾透过茶壶往外飘散,依稀可以看见灵气,显然,茶壶里的茶并非凡俗之茶。
全伯拿起茶壶,往杯中沏了一盏茶水,正要喝之前,他动作一顿,陡然间,想起孤辰说的话。
站在原地静立半刻钟,全伯放下茶杯。
任凭茶水放凉,他转身进入房间,眼神闪烁智慧的光芒。
时间来到第二天。
孤辰和往常一样,掐着点来到铸天堂,正在清扫柜台的伙计看见他,连忙低头,孤辰环视一圈,凡是被他看到的铸天堂下人,都刻意的避开视线。
耳畔再也听不到议论声,至少当着自己的面没有,孤辰笑了笑,走向楼梯。
早知道大闹一场能换来这种结果,他巴不得每天闹上一场,真出问题,就让他们找全伯,可是,这些人能见到全伯吗?
经过孤辰这两日的观察,除了他,其他人真悬,全伯连他这个学徒都不怎么搭理,岂会搭理下面人?
“这就是你说的少年?姿态睥睨,果真嚣张至极。”孤辰登至二楼的时候,一道轻佻声响起。
孤辰转过身。
阳光穿透轩窗,照到悬空廊道的地板上,两人缓缓走来。
其中一位正是严师,眼含冷笑,看孤辰尤其不顺眼,另一位是名中年男子,尖嘴猴腮、身穿捕快衣服,孤辰看了后,手心隐隐作痒。
左威!
前些日孤辰刚到初见城,在香梦楼被客栈老板和左威设局,后面香梦楼老板被他打晕,左威也没能留住他,以至于当天夜晚,初见城所有捕快彻夜搜查他的下落。
他发现我了?
孤辰斜睨了一眼左威,看向严师,调侃道:“我记得,铸天堂二楼只有贵客才能上来,严师为何带一个小小巡捕来到二楼?”
“我身为铸天堂长老,难道没资格带朋友过来?”严师冷笑。
他这句话有两层含义,一层是仗着四星炼器师这个长老级别的身份,打压孤辰,另一层含义,他和官家有上些许关系,其实这才是他的本意。
带左威过来,为的就是让孤辰忌惮自己。
“还真没资格。”孤辰摇头认真道。
严师额间浮现黑线。
左威握紧腰间长刀,关节突出,狞笑道:“你小子不怕下狱?”
孤辰哼哼:“你没这个资格。”
“我乃灰庭执法者!你觉得有无资格?”左威冷笑。他见过很多和孤辰相同年纪的少年,只要听闻他来自灰庭,必然大惊失色。
等了两秒,还是没看到孤辰脸色发生变化,左威笑容凝固,沉声道:“怎么,我这个身份还不足以登上二楼?”
孤辰根本不打算理会左威,看向严师道:
“昨日晚辈闲来无事,翻看了铸天堂守则,里面有一则律条很有意思,登二楼者,身家至少一万上品灵石,请问严师,您这位朋友可有这种身家?”
左威嘴角一抽,不着痕迹的瞥了眼严师,该死的,你请我过来之前可没说还有这个规矩。
严师内心发苦。
他确实忘了这条,身为长老,他何时需要遵守律条?但是就在今日,孤辰给他上了一课。
“铸天堂当真有这则律条?”左威低声问道。
“应该……,有吧?”
“咳咳,贤弟啊,我突然想到,崔府血案还需要追查细节,此地不易多留,就此离去,你也不要送了,改日你我再把酒言欢。”
左威头也不回的下楼。
铸天堂,凭现在的他还惹不起,虽然自己是官家的人,但这不代表他能在某些场合触碰一些底线。
“严师还请日后当心些,勿要为了打压自己人,便敢贸然违反条律。”
说完,孤辰笑着上楼。
不过在他转身的下一秒,脸上笑容变作阴沉。崔府血案,是被狱司灰庭监管吗?再查下去,我迟早会暴露。
他不认为狱司所有人都是蠢货,身份暴露,只是时间问题,当时在萧随的马车上,自己就被提醒要当心狱司,能让萧随提及的地方,足以证明狱司的恐怖性。
希望时间来得及。
孤辰照例进入取料房,准备给全伯取今日份的灵材,然而这次进来,他没看到荀大师,取代荀大师的人,是一位目光倨傲的青年。
“我来给全伯取灵材。”孤辰敲了敲柜台。
“听说全大师收了学徒,你便是那个萧古?”青年弯起嘴角,目光中的倨傲之色更浓,淡淡道:
“没什么特殊嘛,真不知道全大师为何挑中你,或许这就是大师的伟大之处,尽管你只是个废物,他也能给你机会,既然得到机会,那便应该好好珍惜。”
“废话太多。”
青年冷笑道:“你知道在跟谁说话吗?惹到某些人,即便全大师也护不住你,可要想好了。”
孤辰脸色阴沉的盯着青年,心里在猜测其身份。
不过青年并没有掩饰身份的打算,傲然道:“我来自崔家本族,乃四房少爷。”
孤辰心里想骂人,有本事喊你家少主过来,看崔明这家伙敢不敢像你一样跟我说话,不过最后他没有吭声,现在自己的地位还不稳,不能过早和崔家主脉发生冲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