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有千言万语,有太多该说的话,
却不知从何说起。
他早料到会有重逢的一天,
从未打算永远逃避,
却也未准备任何借口或托辞。
“…… 好久不见。”
对这个终于向她平淡问候的男人,她有太多话想说,
也有太多情感想倾泻而出,
但思绪在脑海中乱作一团,
她需要时间理清一切。
“你说得对,是很久了。”
她望着她曾经喜欢的男人,
心中翻涌的情感 —— 对他的眷恋、困惑与恨意 —— 剧烈搏动,
剑刃划破凝滞空气的脆响,将尴尬氛围劈成两半,
她用长剑指向他,
向曾说 “剑比弓更适合你” 的男人举起利刃,
那张镌刻在心底的冷漠面容,此刻正对着剑尖。
“我有…… 很多问题要问。”
她想故作淡然,喉头的哽咽却让声音模糊,她痛恨自己的颤抖与抽泣。
“……”
他直视她的双眼,
有太多未说出口的话,太多无法言说的事 —— 过去说不出口的,现在依然不能。尽管外表或许改变,他仍是那个在两个世界间惶恐迷茫的人。
“每个夜晚我都在想。”
正因深知这一点,她高举长剑,魔力依附刀刃燃起,磅礴的魔力向四方肆虐。
“我是不聪明,但这么多夜晚过去,我还是想不通。”
一滴泪水滑落脸颊,
“我还是不懂。”
她没说太多,
千言万语凝结成一句,
翻涌的情绪被困在一句话中,
“所以,你自己说,用我能懂的方式。”
她的坚定决心,由手中高举的剑支撑着,
“说。”
“……”
他理解她的痛苦,但从重逢那刻起的深沉思索与内心煎熬让他明白,此刻能说的只有……
“等等。”
…… 这句懦弱的请求。
“等什么?”
她笑了,
那一刻,她只觉得荒谬,
生活对她太过苛待,她感受不到活着的实感,也失去生存的理由。她想过结束自己,却因等待而坚持 —— 等他某天告诉自己真相。
“你又要逃?”
她咬紧牙关,
悲伤窒息时,本可向蔡信赫寻求安慰,
父亲愿为她放弃一切,甚至大贤集团;
愤怒蒙蔽双眼时,她本可向蔡周哲倾诉,
祖父会找到金河振并将他碎尸万段,
但她拒绝所有帮助,独自承受一切,
将愤怒、悲伤、眷恋、恨意全部扛在肩上,
只为…… 某天能听他说出真相。
“我不会逃的。”
他用她熟悉的平静声音回答,
“…… 那就拿出武器。必要时我会把真相打出来。”
闻言,他掏出枪,
她重重颔首,
“认真点,否则我杀了你。”
冷声低语,
她斜举长剑,嘶嘶嘶嘶…… 磅礴魔力如蒸汽从体内与剑刃腾起,随时准备出击。
“你不该说那句话。”
话音未落,她纵身向前,杀意凛冽,剑中魔力狰狞翻涌,形态变幻,
滋滋 ——
刀刃无声燃烧着攻向他身侧,却被以太屏障挡住,无形的以太通过 “抽取” 吸收了她的魔力,
但她没有退缩,
也没有时间退缩,
她继续挥剑,一次、两次、三次…… 一连串不计后果的攻击全凭情绪驱动,甚至称不上剑技,
她持续挥砍,不让他看见脸颊滑落的泪水,
攻击如暴雨倾泻,伴随毁灭与爆炸,
轰,轰,轰,轰……
突然,一声低沉的呻吟传来,
她猛地屏息停手,
“…!”
泪眼模糊中,她看见一个面容因痛苦扭曲的男人,
他的身体伤痕累累,蔡娜允这才意识到他手中的枪从未开过一枪,
她茫然地盯着他,大脑仿佛冻结,思绪无法继续,
双手在颤抖,为什么?
是因为伤害了他吗?
…… 但很快,她握紧剑柄,
“懦夫!”
这次,她不再保持距离,疯狂冲向这个至今仍在欺骗她的男人,
轰 ——!
在他面前 180 度急转弯的剑刃破坏力惊人,他抬起手臂挡住,
咔嚓 ——
尽管有以太防御,手臂仍被折断,
“…… 为什么!”
她大喊着踢出一脚,正中他腹部,将他击飞,
看着他躺在地上按住胸口的狼狈模样,她恨极了 —— 但他又爬起来,再次站在她面前,
她痛恨这种执着,
于是握剑扑向他,
他们的手交缠,身体相撞,
坚硬的地面化作泥潭…… 最终,
“哈啊……”
她俯视着他,重重喘息。他躺在下方,浑身疲惫,而剑在她手中,
战斗结束了,
但余怒未消,
“…… 你个混蛋。”
她声音颤抖,满是怒火,狠狠揪住他的衣领,
“你以为这样就能让我原谅?任由我殴打就能赎罪?你这混蛋……”
看着她满是怨愤的低语,他心中闪过一个念头:我永远无法被原谅,也无法道歉,但至少能为她避免一次死亡。这想法让他释然,却也厌恶自己。
“……”
“你知道我想你的时候是什么感受吗?”
她的哭喊继续,
“胸口发紧,心脏抽痛。想见你却不能见,想信你却无法信。我真的很想恨你,恨到亲手杀了你,但我做不到。你伤我如此之深,我却又渴望你在身边…… 你到底对我做了什么……”
她从地上捡起剑,高高举起,
此刻,他的心脏正对着剑尖,
只需一刺,这段孽缘便会终结,
但一个事实让她犹豫 ——
第二十层的死亡是绝对的,
即便如此,我……
“我能杀了你。我可以!”
她哭喊道,仿佛在求他躲避,低头凝视着金河振,
金河振的目光仍牢牢锁在她身上,
“——!”
一声野兽般的嘶吼响起,
她用力将剑刺下,
咔嚓 ——!
激烈的情绪风暴后,是刺骨的寂静,
哈啊…… 哈啊……
细微的呼吸声填满空间,
“该死。”
她松开剑,向前瘫倒,
额头贴在他温暖的胸口,
“我根本…… 杀不了你……”
长剑未刺入他的心脏,而是插进了下方冰冷的地面,
她在他怀中颤抖,悲伤地哭泣,
“你个懦弱的混蛋……”
沙哑的声音从口中溢出,
触碰到他身体的轻微震颤几乎击溃了他,
那是撼动灵魂的冲击。
**
与此同时,陈世妍站在 8 通道第六扇门前,身旁是一名陌生的强者,
这位男性强者不时看向陈世妍,似有话要说,最终在她握住门把手时开口,
“呃,另外两人不见了。”
“…… 是吗?”
陈世妍假装没注意,回头瞥了一眼,
目光远眺,看见一对正在激烈打斗的身影 —— 是金河振与蔡娜允,两人都已摘下面纱,
“嗯。”
陈世妍早已察觉他们的身份,作为神弓手,她能破解塔的诸多陷阱,行走时便一直留意着二人,
“等一下……”
既然在观察,就看得更透彻些,
她凝聚魔力于双眼,瞳仁泛起蓝光,蔡娜允与金河振的身影在视网膜上更加清晰,
“…… 明白了。”
她早从传言中知晓二人的关系,
‘我真的很想恨你,恨到亲手杀了你,但我做不到。你伤我如此之深,我却又渴望你在身边……’
但眼前景象证明传言有误,这般深厚的情感,绝非短暂纠葛能承载。
“……”
她迅速侧头,所幸那名强者仅能通过魔力碰撞与空气割裂声模糊感知状况,
“他们好像很忙,我们继续走吧。”
这个人没有窃听的能力,
陈世妍决定不再关注,
她的目标是技能书,当务之急是与艾琳会合。
**
…… 我躺在原地,
不知过了多久,可能是一瞬,也可能是永恒。直到听见脚步声靠近,才恢复意识,
“……”
如风般迅速逼近的身影化作阴影,黑影凝聚成人类形态,她沉默地凝视着浑身是血、气息微弱的我,
“团长。”
我还未开口,团长已展开阴影,阴影之刃停在趴在我身上的蔡娜允后颈。她眼中满是怒火与疑问,
我简短地说:
“收起来。”
“……”
团长沉默地注视我,意外展开一场眼神对峙,但她很快收起杀意,我将蔡娜允轻轻放在地上,
她哭到疲惫,早已睡着,
团长看向蔡娜允,问:
“这个女人是谁?”
我低头望着那张沾满血泪、沉睡的脸,
…… 突然,过去的错误如利刃般刺痛心脏,
我咽下叹息,脱下长袍,
“三年。”
今日相见后,我下定了决心,
三年,
原着时间线仅剩的三年,
原本计划让她继续恨我到那时,但现在,我改变了主意,
即便为时已晚,我终于明白憎恨一个人有多难 —— 我早已在不知不觉中让蔡娜允承受了巨大痛苦,
哪怕最终只能得到不完美的理解,哪怕再也回不到过去,
即便太迟,从现在开始尝试,所以……
“稍等一下。”
我屈膝将长袍盖在蔡娜允冰冷的身上,用圣痕冷却她因过度消耗魔力而发烫的额头,调整到更舒适的姿势,
“金河振。”
这时,团长叫住我,
我抬头,看见她担忧的神情,
“发生了什么?”
“……”
我摇头起身,
我们在 8 通道末段隔间,蔡娜允留在此处应不会被发现伤害。我留下她,继续前行,团长默默跟随,
她似乎想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我疲惫到无力解释,
身体叫嚣着像蔡娜允一样躺下 —— 人类本就不该持续透支,
“那个女人,”
当我按身体本能寻找休息之处时,团长打破沉默,
“对你来说很重要吗?”
“……”
她为何想知道这个?
我按住发烫的额头,全身发烫。比起回答这种愚蠢的问题,更需要找地方休息,
所幸,我们到了下一个隔间,
用神秘钥匙开门,空无一人,
我瘫倒在沙发上,
“金河振。”
团长坐在身旁,担忧地唤我,
“怎么了?”
“…… 没什么。看来是我考虑不周,先好好休息吧。”
“……”
见团长略带失落地退后,我内心动摇,心脏的悸动震颤全身,
那是未知的冲动,无名情感的影响,
我强迫疲惫的身体行动,
身体仿佛不受控制,我凝视着团长,
“团长。”
“嗯?”
“我,知道。”
“知道什么……?”
我说出唯一能说的话,
“是你把我送到孤儿院的。”
…… 那一刻,我的视野变暗,意识模糊,整个人向前栽倒。